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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我倆默默把菸斗抽完,他轉頭上車。我看著他走,突然喊住他:「你聽好了,咱再怎麼分你們我們,可你,小坦,你永遠是『我們』。」
「哥,」他突然喊我一聲哥,倒教我一愣,他說:「哥,我貪心呀,我想要更多,我想要誰都不分你啊我的,哪個民族都不分這些。你說,有沒有那一天呢?」
沒有等我回答他就上車了,坐在車窗邊,像是在看我,又不像看我,將刀把抵在下巴上,那尖尖的下巴和挺直的鼻樑骨,令他很像才剛被刀子雕刻出來的石頭像。那句話,我想他也不是真的要我回答。
我心裡湧起咱們向著草原唱過的歌聲,草原是綠色的大海,漂浮著羊群和羊糞,沒有咱倆的意中人,可咱們總能唱得如痴如醉:「我夜裡不成眠。。。尋找花朵般嬌娘。。。你瞧見我飛過的時候呀,記著喊我回望。。。你瞧見我飛過的時候呀,請別再讓我流浪!」
我想跟他說,沿海城市若是有個花朵般的姑娘讓你停下了,不再回來,記得跟我講一聲。老火車的汽笛叫起來,我耳朵裡嗡嗡響,我倆的眼光始終沒再和對方對上,可我知道心裡的眼睛在瞧著彼此,就像騎馬出城時不經意就能拉到的手。
小坦給火車帶走了,我走出車站,放開了喉嚨唱歌,街上的行人看到這個滿身酒氣的傢伙,七早八早地沿路吼叫著唱情歌,都偷笑著瞄我。可小坦接下刀子時的一雙水汪汪眼睛還在我眼前晃,於是我反瞪他們幾眼,歌聲一路都沒停。
風沙阻不了我遨翔呀,你眼神卻教我心慌,上路時有你瞧著呀,便沙漠也成天堂!
綠洲上有你盼著呀,便沙漠也成天堂!
***
15、第六章(上)
夏天,「綠洲大酒廠」的大老闆列齊回來了,他沒有像雅族人說的那樣「穿著華服歸故鄉」,他是給人抬回來的。
列齊他爸和幾個叔叔將他從長途巴士上抬了下來,又抬進家門,咱們一整隊的兄弟已經在那兒等候著他,楞子還巴巴地捧著一大袋葡萄和蘋果。列齊的命還在,也沒變成白痴,還認得咱們,他跟咱們揮揮手,眼神卻空空的,像是草甸子上地鼠打出來的兩個黑洞。當日那個站在退學告示前,眺望遠方說要往沿海發財的列齊,現在躺在土炕上兩眼瞧著天花板,幾乎沒法坐起身子了。
列齊在沿海的電子工廠裡給人打到了內出血兼腦震盪,起因是工廠鬧小偷。那是規模比較小的支廠,卻也有一千五百多名員工。列齊是唯一的少數種族保障名額,看起來很佔便宜,穩端鐵飯碗,一到出了事,人人第一個懷疑他。
列齊的爸爸說:「沿海城市有個甚麼保護條例,把外來種族鬧事看成尋常事兒,不到開槍或捅人,不會起訴你。可就是這他媽的條例害慘了他,他們說列齊肯定是仗著保護條例,手腳不乾淨,一夥人從主管到工人,動用私刑逼他招供自首。這麼著,列齊不但進了醫院,還差點讓一群雅族人拖進派出所。」
趁著他爸送走一群朋友,我們問他:「你到底偷東西了沒有?這兒都是自己人,咱們也不是文明份子,連人都打,你要是窮急了偷點小錢,在兄弟面前也沒甚麼好不認帳。你老實說吧!」
列齊說:「我真沒偷。真的,我沒偷。」他喘了口氣,又掙著脖子說:「要是連你們都不信我,我不如那時就死在醫院裡。」
我們都聽說了他家裡為了把列齊贖出來,大把大把錢往工廠裡送的事,我就問他:「後來沒事了,他們沒賠償你?這是誹謗吧。」
小木說:「阿提你傻啦?他們是雅族人,甚麼都比咱們高明,尤其是找藉口最行。打個把勒庫人算個鳥?打完了照常吃宵夜呢。」
列齊肚子給打到內出血,送醫院時已經休克,差點兒沒命,半昏半醒之間又劇烈嘔吐,險些嘔吐物噎得窒息死亡。這是列齊到家之前咱們已經聽列齊的媽媽說過的。列齊家裡打點工廠上下,已經耗去一筆錢,為了拉回列齊一條命,在他住院的半個月當中,又花費了大半的家底,因為僱主根本沒幫列齊這名少數種族保障名額辦理勞工保險。列齊說:「要不是咱這條賤命他媽的夠硬,咱家就要敗了。」
我說:「沒錯,咱們都是命硬的人。雪山上的諸神留著咱們一條命,肯定是要咱們討回公道。咱們去替你報仇。」說這話的時候,我渾身止不住地發著抖。外頭已經是六月了,我卻好像剝光了衣服站在十一月的雪地裡。我的兩隻拳頭握得死緊,握得我胳膊肌肉發酸,指甲深深陷進了手掌肉裡。
列齊問我:「怎麼報仇?」
楞子和五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