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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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蒂諾正愜意地躺在床上,手裡舉著一本精裝的《白鯨記》。他的糖果像星星一樣散落在枕頭邊上,有幾片糖紙被他折成了愛心,還有幾片就在那兒放著。
萊卡走過去,用空瓶子撞了撞《白鯨記》:“喂,這個給你。”
達蒂諾把書平放在胸口,眼睛往上一挑:“幹什麼?”
“給你。”
金髮青年困惑地看著那個廣口瓶:“給我這個幹什麼?”
萊卡忽然氣不打一處來。“不是你讓我去找個瓶子的嗎?!”
“啊?”達蒂諾無辜地看著他,“我說過這話嗎?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完全不記得了?”
“就在你和格雷格打架被關禁閉之前。”萊卡提醒他。
可是達蒂諾彷彿罹患了老年痴呆症一樣,一臉茫然:“哎呀,我真不記得了。肯定是我的記憶力出問題了,要麼就是你記錯了。”
萊卡臉上發熱,有種真誠待人卻被人糟蹋了心意的感覺。他收回手:“那我就把瓶子還給……”
達蒂諾劈手奪過瓶子,將《白鯨記》看也不看扔到一旁,扒開瓶蓋。“反正你都拿來了。”他將床上那幾個摺好的愛心丟進瓶子裡,搖了搖。瓶子很大,愛心卻很小,數量又少,幾個小紙片孤零零地躺在瓶底。
“沒關係。”金髮青年蓋上瓶蓋,“我還會折更多的。”
萊卡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發現他眼睛微微眯著,嘴角也微微往上彎起,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顯然是很高興,但是離殺手所預想的“歡天喜地、神采飛揚”還差了許多。萊卡不由的沮喪起來。
金髮青年又剝了一顆糖,開始折糖紙。他修長靈巧的手指把那張小小的錫箔紙疊起來,經過一系列奇妙的翻折,變成了一顆銀色的愛心。他摺紙的時候萊卡一直觀察著他手指的動作──真是妙不可言。達蒂諾注意到萊卡的目光,停下手上的動作,問道:“你還在這兒幹什麼?想睡午覺嗎?”
這口氣,明顯是在趕人。萊卡撇了撇嘴:“我去操場看他們打籃球。反正我也不能上場,過過眼癮。”他揚了揚綁著夾板的右手。
“喔,今天天氣不錯,適合戶外運動,去吧。”達蒂諾把新摺好的愛心裝進瓶子,又拿起書,專心致志地讀了起來。
萊卡完全被晾在了一邊。他氣鼓鼓地踢開囚室的牢門,連聲“回頭見”也沒說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操場邊的電話亭不排長隊的日子屈指可數,峽谷監獄的犯人們再窮兇極惡,也有需要聯絡的家人和朋友。萊卡現在正是長隊中的一員,跟著等待打電話的犯人徐徐向前移動。好不容易等到前面只剩一個人了,但那人卻話嘮個不停,不斷同電話那頭的人(萊卡判斷那是他女朋友)說著噁心肉麻的甜言蜜語,比莎士比亞戲劇中長篇大論的獨白還要冗長。萊卡毫不懷疑,若是將他們倆的情話記錄下來,準能出一本厚厚的大部頭。
萊卡不止一次用力咳嗽,提醒前面的人快點結束他的甜蜜電話粥,但對方沈浸在愛情的喜悅中,根本沒理會萊卡隱晦的抗議……當那人終於因為沒錢續費而遺憾地掛掉電話時,萊卡的耐心已經瀕臨極限了,這讓他撥電話的手指格外用力,險些把數字鍵按得崩了出來。
他先撥了一個號碼,這個號碼轉接到一家電話服務公司,然後經過一系列加密演算法,轉接到渥太華的另一家電話服務公司,接著轉接到夏威夷、里約熱內盧、久留米市,又乘著電波上衛星遊了一趟,最後接入一家心理診所的專家醫師的私人電話機上。
“喂,您好,這裡是比加菲爾德心理諮詢室,請問您有預約過嗎?”
一個彬彬有禮的男聲問。
“夠了,思想者,別來那一套。是我,迷霧。”萊卡壓低聲音。
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片刻之後,思想者熱情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呀,你好久沒有聯絡我了,是在出任務嗎?”
“沒錯。”
“會打我心理諮詢室的電話,說明你在任務中遇到了麻煩,需要我搭救。”思想者自信滿滿地說。
在危機四伏、暗潮湧動、充滿陰謀和背叛的地下世界,殺手嫌少能有交心過命的朋友,萊卡和思想者就是這少數派中的一對。說是“朋友”,倒不如說是“損友”更恰當。他們曾多次搭檔,有時也會互為對方當後援。思想者曾和萊卡約定,如果在任務中遇到麻煩,需要搭把手的,就打電話到思想者的心理診所──這位老奸巨猾的殺手有個光明正大的職業,心理諮詢師,不出任務的時候,就靠和患者聊天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