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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巡搞不清……
然後最後,鍾啟越只是把他扳過來,朝他的胃部給了一拳頭。
抱著胸陸巡就跪了下來,跪到他面前,跪進那一地的狼藉裡面。
鍾啟越朝他冷冷笑著:“你欠我的。”
陸巡恍惚地笑了起來:
是的,我知道。
好吧,我欠你的。
他一邊笑著,一邊咳著,一邊把身體縮成一個球。鍾啟越的腳就在他的頭邊上,陸巡慢慢蠕動著讓身體遠離對方。
鍾啟越一把把他拉了起來,壓進離他們最近的那個開啟的門裡。他關上門。小小的空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
陸巡的臉就挨在冰冷的牆壁上,鍾啟越的呼吸離他的背很近,一點一點蠶食著他的理智。本來已經暈眩的頭腦更加迷糊,陸巡把臉頰湊在牆壁上蹭著。鍾啟越巴著他的背,用力勒住他的脖子,神經質地顫抖著。
陸巡不知道他們中間哪個人會更早地暈過去。
然後鍾啟越用力地抱住他,陸巡能感覺到他從身後抱著自己。突然間想到,也不知道多少次,對方曾這樣子抱緊過他。只不過,此時早巳經是物是人非。
然後鍾啟越拎著他的衣領,開啟了那扇門,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你給我滾!”鍾啟越嘶吼著,然而陸巡已經看不清他的臉了。陸巡的呼吸變得冰冷,那些沒吐出來的東西好像快要了他的命。陸巡用力用力地睜大著眼睛,也只能看著他亮得可怕的眼睛。
“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鍾啟越的聲音很響很響,刺穿了他的耳膜。
是啊,他也不想呢。
陸巡微笑,然後發現自己居然把那話給說了出來。鍾啟越瞪著他,看著他慢慢地扶著牆壁爬出去。
把廁所門關上那一刻,陸巡全身虛脫。扶著牆壁,他試了很多次才終於站了起來。舞池中的聲音光怪陸離地襲來,他的耳朵中全被那些聲音撕扯著,淪為一片戰場。他靠了很久之後,那些聲音慢慢靜了,好像整個人已經被沉進了幽暗的海底,所有的一切離他遠去。
那些燈光照得陸巡眼睛發疼,他想他應該找個什麼人。
“鍾……”叫出第一個字的時候陸巡就閉上了嘴,不對,不對。他不能找那個人。
慢慢地挪動著步伐,陸巡全身的力氣都在流失。不對,不對,鍾啟越已經不想再見到自己,而自己不想見他。
趁著自己還有意識,一定要遠離他。
陸巡迷迷糊糊地向前行進著,那些燈光還在閃著,好可怕,好像有無數的巨獸浮出來,在他面前伺機攻擊。
他不要見到那個人,他不能見鍾啟越,他要離開。
意識快要模糊,陸巡一直一直提醒著自己:是的,他要離開。
他用力捏緊了自己的手心,那一點點疼痛提醒著自己,可是還不夠還不夠。陸巡咬著牙,好像有些鐵鏽的味道,可是身體卻像是別人的,根本不聽使喚。
好吧,離開後就安全了,只要離開就安全了。
陸巡的世界變黑了,有一點點的光浮著,所有的聲音和影象都消失了,這種感覺很奇怪。
他慢慢地摸著牆壁,身體正在冷下來。
為什麼會那麼冷呢?
他好像想起來了,是不是在下雨呢?
是的是的,下雨了……
那些光是什麼?
他記起來了,那是花。
那一樹接天美麗的花,那一樹只開一季就早早夭折了的花。
是的是的,他記起來了。
他要和鍾啟越去看花。
那是鍾啟越的所願。
很早的時候看到那個花園,陸巡就只想著,那個人必會喜歡的。
是的是的,他要快一點,那花只開一季,要是夜來風雨,就會早早摧折。那是經不起一點雨打風吹的花。
是的是的,他要快一點。那個人在花樹下等他。
只要轉過頭,就會看到那個人的笑容。
他還沒有告訴他,即使怎麼樣也好,自己都會愛上他。
即使他們像野獸般不懂互相體恤,可是他愛他。
即使他會朝自己掄起拳頭,他也愛他。
只是……陸巡知道在自己脆弱的時候,他最愛他。人們總是為了自己的愛人變得堅強,只要互相依偎,又有什麼走不過去?
只要在他大聲地對世界說出愛他時,鍾啟越肯站在自己的身邊,他就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