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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猛然一震。
她又說:即使是神之血脈的繼承者,也只能將“光之文”解讀一次,然後,會失去全部的記憶和能力,隕落到另外一個不為我們所知的世界,你願意嗎?
我的心開始疼。
如果是從前,我會斬釘截鐵地說出“願意”兩個字,可是現在,我竟在遲疑。
天幕說:我記得你原來說過,無論在哪裡生活,都無所謂,只要有人能看到你,只要能讓你看到人。你隕落後的那個世界是美好的,而且,那一定是更適合你的地方。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幫我解讀“光之文”,我需要裡面的智慧,來恢復我的聲音!
我愕然:那為什麼…不讓我繼續做你的聲音呢?
天幕搖頭:因為他想聽我說話。
我目瞪口呆。
天幕說:自從上次你和我們分開以來,我們就一直在一起,可是,他始終要我說話,他說他喜歡聽我的聲音。
我覺得彷彿有一種劇痛從心裡的某個角落裡鑽出來,而後長成了一條大蛇,在整個身體裡炸裂開來。這是一種不祥的預感,或者說是一種無比悲哀的猜測……
我問:天幕,他聽過你的心語嗎?
她說:聽過。
我說:既然如此,還用聲音幹什麼!知道彼此都在想什麼不就好了嗎?!
她說:可是,他堅持要聽我的聲音。
那一刻我覺得世界真像一個白痴造的劇院,裡面每天都上演著各種滑稽的戲碼,而我們自己,一邊扮演著最最滑稽的小丑,一邊卻在為自己演繹的悲傷故事而流淚…荒唐,可笑,悲哀,無望。
現在我已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反了,完全反了。我最在乎的人想要的心靈,並不在我的胸膛裡跳動,她的愛人想要的性格,也其實不存在於天幕自身。
我們成了彼此的替身。
而相比之下,我可能比天幕要悲哀一點點,那就是能讀出他人心語的我,完全明白事情的真相,而天幕不能,她認為只要自己能夠說話,一切問題都會得到解決。
而我又能怎麼做…天幕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意義所在。她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哪怕實現了以後,會使她陷入更大的痛苦和絕望之中。
所以我點了頭。
天幕笑了。
我呆呆地看了她一會兒,也笑了。
最後,她答應三天以後再回這個地方來接我,我答應到時會把這邊的一切事情處理完畢,而後我們一起去解讀傳說中的“光之文”。
我想,我已經沒有了再去見陽的必要。
……
我用手指在大地上劃出沒有意義的線條,試圖解答自己永遠都不可能解答的問題。
如果我解讀了“光之文”,那麼天幕的聲音會恢復,意料中的悲劇或者意外的喜劇再或者莫名其妙的散場就會在她的身上發生,而我,則可以毫無責任地去到一個我喜歡的地方,那是有很多人的地方,足夠我慢慢生活,品味一切可以品味的歡喜或悲哀,但是這樣,我將離開我在乎的那個人。
如果我不去解讀“光之文”,一切就會像現在這樣波瀾不驚地過下去,或許上千年、上萬年之後,會有人因忽然覺醒的自我和感情而哭喊、尖叫甚至毀滅,但那時我已不在。不過同樣地,我在乎的人沒有任何愛上我的可能,因為我不是天幕。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我所謂的心願是不存在的。
這樣的話就好辦得多了。我在地上找到了一塊扁平的小石頭,一面是黑,一面是灰,我把它拋上天空,並決定了,如果是黑麵,我就去解讀“光之文”,如果是灰面,我就維持現狀。
結果是黑麵。
我站在原地發愣的時候,有人拍了我的肩膀。那是一種特別相熟的朋友之間表達情感的方式,我不需要回頭,就已知道那是誰。
他的傻笑一如平時。我看到他的手上已沾染了新鮮的泥土,我知道下一分鐘我就會幫他一起在地上挖坑,為了那個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願望——把大地挖穿,讓所有寂寞的人去往世界的另一邊,他是不會放棄的。
果然像我想的那樣,他把我帶到了深坑的邊緣,指著那黑黝黝的通道告訴我:“嘿嘿,你看,就要完成了!”
我錯愕,因為真的沒有想到他的動作會這麼快。
我說:“這是你一個人挖的?”
“怎麼會,不是還有你呢嘛!”
“除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