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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過一條窄巷,發現了一個很破舊的旅館,門環上有青苔,木板門,寫了幾個小字:了了小館。沒再移步,進去露宿了幾天。
李灼然喜歡一個人趴在潮溼的窗戶口往外望,白天有洗衣婦一邊大笑一邊將溪水裡的衣服甩出一串水珠,小舟不很多,因為多半租給了旅遊的人,但偶有那麼一兩艘,姑娘操著棹,在唱歌。俚調鄉音,沒什麼好聽,但意外的心靜如水。
四時之態都在眼裡看了個遍,晚上,對面的木樓升起了一串紅燈籠,剛開始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後來看到有打扮亮麗的女子以寂寞之態趴在窗欞前就明白了。
就連這檔子事都顯得並不齷齪。李灼然抬起眼朝對面看了一眼,三分笑意,三分不馴,還有三分漫不經心的溫柔,男子的勾引精華全在這一眼裡了。
那女子微微一愣,然後竟然怕羞的一手拽下了窗戶,但還在那處靜坐。李灼然搖著頭笑了一下,暗忖自己怎麼寂寞的逗弄小姑娘。想想就沒了意思,乾脆下樓去外面溜達。
時間似乎怎麼也過不完一樣。外頭月光清亮如銀,撒下一地的霜,有幾個漢子剛下工,就在河道旁邊點著篝火喝酒。那種小陶瓷罈子的酒怎麼想也不如矜貴的85李其堡或者96拉斐來得好喝,但從不對白酒產生興趣的李燃也不禁有些犯癮。
他甚至想,自己退休之後要不要在這裡終老。剝掉了所有生命中的矯飾,只有最真實的自己,心都是軟而靜的。
走過一個裂痕遍佈小橋,看到對面有個正在收攤的卦攤,他知道不管哪個城市,這些人總是有的,自己小時候犯魔障,好像還被招過魂,後來就好了。不像書裡說的那麼奇異,算卦的人也只是平常裝束,並沒有裝神弄鬼。
李燃走過去,按住了正在收拾攤子的中年人,微笑道:“給我算算怎麼樣?”
那人撩起眼皮看了看李燃,繼續收拾,嗤笑了一聲,“那麼好的生卒運,還算啥子?”
聞言,李燃微微挑眉,乾脆坐在了河邊,也不管那條名牌西褲是不是就此毀了,“總有不如意的。”
中年人嘆道:“又是情事?”
李燃不置可否,反問道:“難道你算過的都是情事?”
中年人面無表情,轉手從箱子裡抽出了個盒子,遞給李燃道:“天晚了,我不算了,免得撞東西,這東西給你,留個紀念吧。”
看著那人背著箱篋悠悠走遠,李燃緩緩開啟木盒子,裡頭放了一把扇面,是有一段時間很流行的桃花扇,七條骨,烏木,桃色如血,扇面上填了半首詞。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 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李燃哪句也沒念,偏偏挑了中間的一句唸了好幾遍:“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時間走的再慢也會過去。三天之後,李燃該走了,回到那個光怪陸離的大城市裡去,卻生出了不捨。小時候去澳洲的黃金海岸,只能感到壯闊明澈,現在,小樓小水,卻覺得舒服,纏綿,還有心酸。
這三天之中,他並沒有收到範其錚的任何訊息,不管是電話還是簡訊。
穿著當地買的布鞋兩天,最後換回了那雙名牌義大利手工皮鞋,背著包慢慢走出去,像每一個旅遊的人一樣,在一處地方,留下了自己的感情,再冷漠如舊的離開。
以前曾遇到過一個女人,記得她叫風渡,是爺爺的忘年交,她是個瘋狂愛好旅遊的女人,連男朋友都是網上認識的,直到某一年的冬天,她決定去見一見這個只聞其聲的男人,事先對那個男人說:如果我在機場找不到你,就滿機場大喊‘XXX是負心漢!’。實際上,她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男人,然後撲進了他懷裡,不停的問:“是XX嗎?你是XX 嗎?”那個男人一手摟緊了她,一手安撫性質的摸她的頭髮,沒有說話。
後來她回到上島,來拜訪爺爺,說過一句話,“我以前經常想,自己這樣跋涉,不斷地跋涉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現在才知道,原來只是寂寞,想要把這種心情傳達給某個人,卻一個人苦撐得寂寞。”
李燃坐在飛機上決定,到了上島第一件事是去找其錚,如果他也能因為一個眼神興奮得撲過來,就好好愛他一輩子,潔身自好的那種。
☆、第十六章 人生難得一認真 下
人生難得一認真 下
轉眼到了四五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