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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仔細看一會兒這幅畫,暗暗決定了一件事。
回國後,我把何賽接到上海跟我一起住,孩子很開心。家人還是時不時的勸我再找一個妻子。我跟他們說我自己的兒子,我有能力撫養,他開心最重要,我不想再找一個陌生人讓孩子不開心。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如果以後像她一樣,有想要安定的目標的時候,我再跟你們說,再跟何賽說。我想。
作者有話要說:
☆、箱根
自從奶奶去世以後,我已經很少回日本了。回來看到這裡的建築,這裡的人和事,總能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時候跟奶奶在一起生活的時光。
我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英國人,六歲的時候母親死於空難,父親在英國和日本之間來回跑,我便從英國到日本,跟奶奶一起住。
在我的印象裡,奶奶是一個很開朗的人,她很勤快,家裡被她收拾的乾乾淨淨;她的料理做的很好吃,她做飯的時候,我經常在一旁幫忙;她總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家裡梳妝檯上放著各種化妝品,完全不輸給愛美的年輕人;她還有一顆童心,喜歡看漫畫,閒下來的時候,我會跟奶奶一起看漫畫,討論裡面的人物。
開始到日本的時候,我的日語並不好,聽不懂奶奶在說什麼。但是她還是一直跟我說話,邊說邊用肢體語言解釋,好像我能理解一樣。
我跟奶奶一起生活了六年,之後我到英國讀書,每當有假期的時候我都會回到日本看她,跟她度過一段時光。在我十七歲那年,奶奶去世了,我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最後一次看她,她已經躺在冰冷的棺材裡了,像睡著了一樣。
奶奶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她總是安慰我說:人生在世,要活成自己的樣子並不容易,不要急,不要急,只要心裡想著,總有一天會遇到的。
有三年沒回日本了。英國的同事結伴要來日本旅遊,知道我會日語,說什麼也要我來給他們當翻譯。我想也好,很久沒回來看看了。
這家溫泉旅店在當地很有名,當然價錢也不低。我們六個人住三間和式房間,房間很寬敞,收拾的乾淨整潔,所有物品都擺的端端正正的。窗前的視野很開闊,一開啟窗子,一陣清爽凜冽的風就從視窗湧進來。
房間的衣櫃裡有事先放好的浴衣,穿上浴衣,走過貼著金色碎花桌布的廊道,坐電梯到一樓,繞過一樓賣特產的小店鋪,後面有另一個通道。通道左邊擺放一排自動販賣機,有賣瓶裝牛奶的,有賣普通瓶裝飲料的,還有專門賣現做咖啡的,盡頭還有香菸販賣機。
走廊盡頭的左面有一個小門,門上掛著簾子,上面寫著“男”。我們幾個人進入更衣室,吸引了不少目光,但是這種好奇的目光只持續一瞬間,之後大家就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因為在日本,盯著別人看是很失禮的事。
負責案內的服務人員用帶著日本口音的英語問我衣物櫃的號碼,然後帶我到衣櫃所在的那一列,我對比著號碼找79號櫃,走到它隔壁81號櫃的時候看見79號櫃門前站著一個人。那個人看起來學生模樣,頭髮黑黑的,有點長,應該是他身材比較瘦的關係吧,浴衣披在他身上有種鬆垮的感覺,下襬一直到小腿中間,他左手腕上套著號碼牌,跟右手合在一起看手機,時不時用兩根拇指在上面打字。
“那個……對不起……”
我先開口說。他抬頭看我一眼,一副奇怪的表情,好奇我為什麼叫他。
“我的號碼是79號……”
我伸手指他身前的79號櫃子說道。
他急忙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牌子,是77號。
“啊,真對不起。”
他抱歉的對我點頭,給我讓位,開啟旁邊77號櫃子,快速脫掉那身鬆垮的浴衣,拿一條毛巾進了室內浴房。
我跟朋友換好衣服先到室內浴室沖洗了一下身子,然後到旁邊溫泉池裡暖和身子。水溫大概43度左右,水裡還有躺位,躺位的腳部和肩部有衝出的水柱,躺在上面像有人敲肩膀和腳底一樣。朋友們覺得很新奇,直接就要躺進來,腰部剛接觸水面就熱的他們跳起來。
我躺在裡面,透過玻璃看外面露天溫泉的人們。在寒冷的氣候下,所有溫泉上都蒙上一層白霧,白霧如這溫泉的靈魂,不斷縈繞在周圍,不肯散去。外面的人們轉換於各種不同的溫泉池之間,為了讓自己有一個過渡,不至於泡的太久而頭暈。剛才那個男孩在第二個溫泉裡,他背靠一塊石頭,頭上覆著毛巾自然的仰躺在石頭上,雙眼緊閉像是睡著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