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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越來越沮喪、失望。警局裡普通的警察們,領著微薄薪水,還要照顧父母妻兒。讓他們衝在重案一線,成天用自己的性命去和罪犯們廝殺,憑什麼?給過他們什麼?死後一個榮譽稱號?於是越來越多的警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躲在辦公室裡混日子。至於那些高層領導,更是一條條蛀蟲,唯利是圖,阿諛奉承,一級討好一級,你要蛀蟲們主持正義?他們早就無孔不入,鑽進所有能給他們帶來利益的人肚子裡。”
“事情不落到我頭上,我也會勸別人,相信法律,相信正義,等事情落到我頭上,我才徹底醒悟,這個世界,弱肉強食是永遠且惟一的規則,被人所害,哪能等到所謂天理、正道來幫你?人殺人,黑吃黑……我作為警察,無法為我的妻子報仇,那就把自己交給名叫“仇恨”的魔鬼,手刃白震,祭奠妻子的亡魂。”
許浩說到這兒,停了停,喟然一嘆:“世事難料,我戴著面具,隱姓埋名,在黑暗裡煎熬這麼多年,沒能夠親手殺掉白震,白震竟然心臟病發作猝死了。”
昏黃的燈光悄然爬上許浩的臉龐,在他的皺紋裡,悽清地停駐。
宗誠用略帶安慰的語氣,對眼前蒼老的男人說:“白震並非死於心臟病發作。”
許浩一愣。
宗誠淡淡掃眉,未再繼續解釋,移開話頭:“你心中仍有不甘,對嗎?”
許浩苦笑:“當然,不能手刃仇人,我怎麼可能甘心。”
“白震已死,但是他一手建立的白氏製藥,依然屹立不倒。哪天,白氏製藥倒了,白家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必然紛亂四起,人心懷異,內部迅速腐爛,不用多久,就會完全崩潰。”
許浩再次愣住。他想起宗誠剛才撥打的一通電話,不自覺說:“可是白氏製藥,怎麼可能說倒就倒?”
宗誠揚起嘴角,輕輕一笑。
宗誠二十八歲,比許浩小了近二十歲。但看著眼前這個略顯病容的年輕人突然露出輕笑,許浩沒來由地,全身瀰漫細密的寒意。
宗誠彎腰,拉開桌子的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牛皮紙的檔案袋,遞給許浩。
許浩疑惑地接過來,扯開線頭,抽出裡頭幾張薄薄的A4紙。許浩藉著微弱的燈光默讀紙上內容,素來沉穩的臉上風雲變色。
兩隻手,彷彿無法承受紙張的重量一般,劇烈顫抖。
“與白家有利益牽連的所有官員、商人和企業的詳細資訊,這麼機密的資料,你從哪裡得到的?”
“白震在白府後院的地底下,建了一座地府,專門用來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地府中有間房,鑰匙在白震自己手中,除了白震本人,誰也沒有進去過。去年的一天,有位女士把房間鑰匙留在了我的車裡。”
“太好了,有這份資料,這份資料……”許浩哆嗦地捧著材料,手足無措,激動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把資料交給你。”
“什麼,你把這份資料給我?”許浩失聲說,難以置信地看著宗誠,“你憑藉這份資料,能夠一舉扳倒白家,擁有比當年的白震還要強大得多的權勢,你為什麼把資料給我?”
“沒有意義。”宗誠神色裡淌過一絲落寞。他站起身,目光落向滿牆的照片,低咳兩聲,輕按住隱隱作痛的肩膀,疲憊地說:“我最想要的,已經在一年前,離開我了。”
許浩一怔,似乎從宗誠的語氣裡,聽到從很遙遠的地方,靜謐流淌而來的哀傷。
宗誠望著牆壁,可是許浩覺得,宗誠想要找尋的,並非滿牆照片上的任何一個人。
許浩重新戴上醜陋的人皮面具,把宗誠給他的資料,十分慎重地收進風衣裡。
宗誠說:“你可以把資料交給國際刑警,也可以把資料交給任何與白家為敵的勢力。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白家都會走向滅亡,但是,你的選擇,決定了你的未來,將撕下面具重新做回許浩,還是帶著面具,做一個飄蕩在黑暗中的莫成輝。”
許浩氣息一寂,定定不動地站了很久,忽然抬起頭,以鄭重而誠摯的目光,注視宗誠:“多謝你,年輕人。”
“謝我什麼?”宗誠淡淡地笑了笑,重新坐回椅子上。
許浩轉過身,往門口走去。
忽然又停下腳步,說:“造化弄人,我天天思考怎樣向白家復仇,我的兒子,卻痴迷於白震的小兒子白翌寧。他為白翌寧擋下一顆子彈,那顆子彈打在他的頭顱上,雖然成功取出來,脫離了生命危險。但等他甦醒,恐怕會遺忘很多事情,不能再擁有普通人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