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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要離開。
聲音說:你來到這裡,就不能離開。
他激動起來,大喊:為什麼不能?怪獸沒有把我吃掉,只要我堅持往前走,走到盡頭、走到天亮,就能離開!
聲音又笑了,“格嘰格嘰”的,尖細刺耳:這裡沒有盡頭、沒有天亮。
他指向遠處一角微亮的天際:那是什麼?!
聲音說:黑暗。
他說:不對,那是即將黎明的亮光!
聲音說:嘻嘻,那是比此刻更絕望的黑暗。
他很憤怒,揮手把脖子上的聲音一把扯開摔到地上,大吼:你等著被那個叫殺戮的怪獸吃掉吧!
聲音在他後面發出格嘰格嘰的嘲笑。他捂住耳朵、咬緊牙關,拼盡全力往前走!
越來越近了!
猛烈跳動的心臟快要撞出胸膛。天際細微的光亮,在他眼前翻騰為如潮的烈焰。
熱度和亮度灼燒眼球,他抬臂遮住臉,顫抖著,努力適應這驟然而至的變化。與身體的極端難受相對的,是心底如幼苗般竄出的鮮活希望。
去他媽的殺戮大道!
看看,他來到了盡頭、來到了天亮!
他挺直後背,滿懷期許地睜開眼睛。
但是,他並沒有見到明媚清澈的天亮。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幅地獄圖景。
無數屍體從腳底延伸到遠處地平線。說是屍體,卻沒有一具完整。有的只剩下頭顱,有的被砍掉頭顱只剩軀幹,還有的空餘殘肢和器官,飄飄零零似枯葉四散。暗黑色洪流從天際奔湧而來,沖刷滿地浮屍,卻如遇到堅不可摧的大壩般,無法衝過。洪流嘶吼、咆哮,狠狠拍打屍體,翻騰的泡沫和水珠濺滿他全身。
他聞到刺鼻的異味,那味道令他一陣窒息,眩暈作嘔。異味沿他周身每個毛孔鑽入他體內,忽然間,他意識到那異味是什麼——
血的腥臭!
無比強烈、粘稠、噁心的血的腥臭!
他急切地揮動雙手,驚惶地想要揮散掐住他呼吸道的惡臭。暗黑洪流沖刷著屍體堆積成的大壩,轟轟炸炸的聲響裡,他駭然驚覺,那些屍體正在被洪流消化。
先是面板,接著是血管,然後是臟器……最後,就連森森白骨,也被洪水吞噬殆盡!
那根本不是什麼洪流!
那是——是某樣東西洶湧的胃液!
殺戮大道,不是殺戮的舌頭。
忽然間,聲音又纏上他的脖子,細細地說。
是……什麼?
他戰慄著,呼吸慌亂。
格嘰格嘰。聲音發出嘲弄的尖笑。
是食道。笑了很久聲音回答,我們,早已被殺戮拆吃入腹。
他震愕,下意識側頭,聲音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轉身想要尋找聲音,雙腳的腳腕卻突然被什麼東西扣死。
兩隻浮腫的手從地底冒出,五指緊抓他腳腕。泥土鬆動,慢慢地,露出手臂、露出肩膀,露出身軀,最後,露出臉龐。
大片慘白,瞬間潑到他臉上,恐懼往他喉嚨裡突突衝去。
那兩個人,一個被他殺死在人潮湧動的街頭,一個被他焚燒成下水道里的灰燼!
他們來找他了!
“啊!!!!!”
嘶啞、痛苦、慌亂、夾雜濃郁血腥的大喊,捅破壓抑幽閉的房間。
謝初從夢魘裡驚醒,縮起肩膀急促喘息。
他一動,鎖鏈叮叮噹噹地碰撞。那聲響殘忍地提醒著他現在的處境。
他在心中苦笑。他想,醒來,無非是另一場噩夢的開始。
從白翌寧那兒離開後,他艱難地走在路上,最終陷入昏迷。
當他甦醒時,發現自己被囚禁了。
身體扔在一張冰冷的手術檯上,眼睛被黑布矇住,手腕、腳踝全部鎖著鐵鏈。每隔一段時間會有人給他餵飯,每次喂的食物都是一成不變的米飯、肉類和青菜。不過,給他餵飯並非出於囚禁之人的惻隱之心,而是為了讓他維持基本的體能,以接受變本加厲的折磨。
沒錯,折磨。
有時是皮鞭抽打的疼痛。鞭子打在他身上發出噼啪脆響,衣服破成碎片,血肉淋漓模糊。他很痛,想躲,可是鎖住他的鎖鏈讓他根本無處藏匿。皮肉似乎從他身軀剝離,鞭子直接抽打他脆弱無比的骨頭。在他快喪失意識的分界處,皮鞭又會很有技巧地,殘忍地停止抽打。
有時是藥物所致的劇癢。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