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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些年境況。
霍雲山入獄五年,刑滿釋放後返回家鄉。他當年被剝奪軍籍和實權,考慮到方方面面因素,上面在對待霍師長問題上既要殺一儆百,又不能落人口實,因此霍雲山並未受到過多苛待。“政治犯”身份地位到一定高度,又有國內外關注,誰也不好輕易動他。
霍雲山回到原籍,軍區任命他一個閒職,類似地方上某後勤處長之類,沒有任何軍權實權,但仍享受副軍長級別待遇,作為某種形式的“安撫”。
霍家老大被遣送回家後,因為檔案裡犯過錯誤,剝奪高考資格,沒念大學。然而,九十年代開放搞活,擺在有志向有能力的年輕人面前的路就寬了許多。霍傳軍在家鄉當地開辦工廠,一開始倒騰土特產海產加工、出口貿易,後來又去深圳開公司,生意越做越大,現在已經是小老闆了。
霍家老二高中畢業,秉承父業,去參了軍。
霍家祖上七八代人擁有尚武崇軍的傳統,從清末山東鬧捻軍、義和團,八年抗戰,再到建國後,代代都有山東好漢戴甲從戎,奉為家族的榮耀歷史。到霍傳軍霍傳武這一代,卻因為這一場政治浩劫,家人堅決反對兒子從軍,不願再碰觸全家人當年不能言說的痛處。
可有些人,天生就是當兵的料。霍家老二這樣的男孩,一身驚豔功夫性情沉默冷靜行事果敢堅毅,百萬軍中有上將之勇。這人倘若跟著他老哥去深圳做生意,傳武哪懂生意算賬那些事兒,那才真是廢掉一塊好玉。
“你怎麼做的臥底?”楚珣關心地問。
“抽調的。”霍傳武淡淡地回答,似乎就不願意多談。
霍傳武講述過往時心態平靜,看不出一絲情緒波瀾,彷彿這些年,爺們兒就應當這麼過。霍家世代從軍的傳統到他這一輩沒有斷,對得起祖墳上那棵草,對得起家裡當初起的“傳軍”、“傳武”這樣的名字。
楚珣狀似不經意地問:“調來北京的部隊,願意嗎?”
霍傳武沒有立即回答,眼睛望著別處,神色複雜。
楚珣試探:“我可以跟我爸說說,調你進總參。”
霍傳武低頭摩挲手上的槍繭:“這次任務回來,家裡人想讓我退伍,回老家。”
楚珣抬眼:“回老家幹嘛?……你結婚?”
霍傳武不說話,神色間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失落。
楚珣驀地失望了,同樣的失落,一腔熱忱被潑冷水,二武終究可能要回家結婚。
倆人湊頭吃光保溫桶裡的飯菜,霍傳武下床去廁所解手,楚珣屁顛顛兒一路跟著。
傳武不好意思地說:“不用你扶。”
楚珣:“你一隻胳膊吊著不方便。”
傳武:“多大個人,有什麼不方便。”
楚珣:“……”
楚珣悻悻地,又捨不得離開,臉衝窗外,斜眯視線瞅著霍傳武從寬鬆病號服裡,直不楞地掏出大號的傢伙……
兩人重新相處這些日子,楚珣看得出,二武這人從外表到心裡,完完全全變冷了,被歲月挫折打磨得連怨氣和戾氣都沒有,雲淡風輕。
多大個人?倆人都是成年爺們兒的年紀,很難再像小時那般無賴衝動,在廁所裡抱住,扒開褲襠,盡情放縱。
二武說話聲音低沉、沙啞,回答一切問題都是冷硬的兩三個字,沒人問的時候坐在陰影中發呆,神情冷漠。事實上,楚珣方才與主治醫傾談,再到見到正主,已經看出來,小霍同志遠沒恢復到正常人的生活狀態,這人處於嚴重的“臥底綜合症”狀態。
楚珣多年受訓,比醫生更瞭解這種症狀。臥底潛伏的特工、軍人,比普通特種兵更要具備超人的毅力素質與超常的肉體心理精神抗壓能力。常年生活異鄉,改頭換面,出入險境,一次次經歷周圍人的猜忌、圈套、惡戰、有計劃甚至被迫參與血腥暴力,每個白天都處於常人無法想象的緊張戰鬥狀態,夜晚無法入睡,失眠,焦躁……
霍傳武對周圍很警惕,自我封閉,似乎還沒完全適應和平安全的環境。這人不看電視,不聽收音機,只用個隨身聽聽音樂,耳朵眼裡塞上耳機,翻來覆去聽幾首懷舊老歌。
這人埋頭在小桌上吃飯時,沉默地咀嚼,吃了一半,發呆,突然想起個事,向門外便衣請示,要給領導打電話。
霍傳武在電話裡問,“宋潘咋樣?人在哪?在救嗎,救過來嗎?”
楚珣從睫毛縫裡射出兩枚銳利的小眼神,剜了一眼。
領導說,人在邊境醫院,我們派去的軍醫負責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