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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截大蜡燭在爐火裡滾過一遍,渾身軟得流湯,骨頭都快要酥了,化了,需要時間冷卻凝固,再重新把自個兒骨頭架子給拼起來。
楚珣臉上裹著一層汗,舊汗擦掉不久又冒出新的一層,嘴裡還巴巴地說個不停:“原來你還真是讓提薩拉養著?你不聽她擺弄使喚,她就這麼花錢僱你、養著你?娘們兒就是讓錢燒的。”
霍傳武淡淡地,不回應。
楚珣問:“你跟那女的幾年了?”
霍傳武不想說。
楚珣悄悄瞟這人表情:“你們跟金百勝是對頭,你為什麼救我兩回?”
霍傳武反問:“我和查頌賭拳,拳臺護欄怎麼斷的?”
兩人心知肚明,為什麼救,怎麼可能不救?
楚珣仰臥在竹子小床上,臉色微白,目光卻無比尖銳,口吻犀利,突然問道:“你的任務裡,一定包括利用一切手段接近你的目標,但你不能跟我說實話,對嗎?!”
霍傳武手上擦拭長槍的動作遽然停住,目光凝重,側面輪廓如塑像。
狹窄壓抑的小空間裡只聽到各自壓抑的呼吸與心跳。
半晌,傳武低聲道:“知道還問。”
楚珣閉眼呼了一口氣,往後仰去。他早就猜到眉目,可惜這些日子事兒趕事兒,一直沒機會親自問傳武。
回想當日鬧市槍戰中不期而遇,酒店拳臺上再次相逢,楚珣再回味臨行前他賀叔叔交代的話,邊境那邊埋伏有咱們的人,你心裡有數,別誤傷自己人……賀誠那個老傢伙,憋著不說實話,楚珣如今百分之百確定,賀誠這話明槍明碼,是在暗示他。
十多年了,他每一回鋪開畫紙,用手撫摩紙張,幾乎已經想象不出記憶裡那個男孩最真實確切的模樣。
楚珣其實一直沒死心,他不止一次利用職務便利和手上資源,想知道傳武怎麼樣了。
這人過得好不好,生活裡有人陪嗎,有人愛護嗎?
這人二十多歲成人了,年輕力壯大小夥子,到成家立業的年紀,村兒裡前來求親的人一隊一隊踏破霍家門檻,這人在老家早結婚了吧,孩子都生出半支籃球隊了。
楚珣在國安局系統的內部電腦裡查,覆蓋全國人口,很容易查到霍傳武這個人,然而傳武的檔案竟然不完整,在青島當地高中畢業以後,檔案斷了,這人不知所蹤。是不是出國了、是否還平安活著,他完全都不知道。
他也沒有專程去傳武老家找過。他不能不打報告私自離京。再者說,傳武不來找他,他憑什麼去找這人?以什麼身份,難捨舊愛的老情人?誰忒麼確定還惦記著你楚珣是當年的哪一號?……
霍傳武長得跟從前不一樣了,那感覺完全不一樣,整個人高大健壯,寬闊舒展,冷酷而沉默,眼睛漆黑深邃,一眼望不到底,看不透這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傳武臉上的刀疤讓面目更顯凌厲、肅殺,拒人千里之外;歲月填不平的一道溝壑,吞噬掉這人臉上全部的柔情暖意。
別說傳武不記得他,他自己遭遇這人,第一眼竟然沒認出對方是誰!
二武第一眼估計也認不出他,自個兒的臉已經變成這樣,遠沒有以前好看了吧……楚珣鼻子一酸,心裡難過,那些婆婆媽媽像小娘們兒似的心境,只能自己憋著鬧心,嘴上不好意思說出來。
霍傳武第一眼就認出楚珣。
第一眼。
自己這麼多年變成什麼樣,自己都快認不出,面目全非,但他不會忘記楚珣的形容輪廓。
他趴伏在臨街二樓的狙擊位置,瞄準狙殺目標,出現在視野裡的這張臉,鋪天蓋地充滿了狙擊鏡,覆蓋他的眼膜,彷彿一顆子彈旋轉著燒穿他的大腦、剝裂記憶的神經,透徹犀利鑽心的疼。
他吃力地瞄準,眼睜到最大,眼球滾燙痠痛,在狙擊鏡裡近乎貪婪地端詳描摹楚珣的臉,臉上每一分、每一寸。
這人不像楚珣。楚珣跟以前長得完全不一樣,頭髮不打捲了,眉毛不彎了,睫毛不再濃密捲曲,眼睛笑起來不是月牙的形狀,嘴唇不是心形,額頭眉心上一片空白。可這個人偏偏就是楚珣,眼睛靈動,面板像瓷,即便已經成年,私下無人時眼裡仍不自覺流露出少年般純真美好的光芒,嘴角卷出獨有的小表情,專注凝視時習慣性地微微撅起嘴巴……很可愛。
楚珣七手八腳癱著一人佔據整張床,傳武進出幾趟,在煤氣小灶上燒熱水,喂他。
楚珣襯衫胸前釦子解開著,露出半個胸膛,白皙帶紅暈,病態地起伏,喘息。
傳武幫他一遍一遍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