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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楚珣。楚珣掀了盤子,拿肉餅狠狠拽到他哥臉上。
楚珣咬著嘴唇,面前盛滿菜餚的整張桌子都彷彿在抖,眼前一片模糊。
他現在終於明白傳武媽媽為什麼拿擀麵杖拽他,明白他跟二武之間不能挽回了。
二武當日最後那一推、那種絕望又絕決的眼神,就是一把匕首切割他的心,把他劈成兩瓣,當時甚至都疼過了勁兒,茫然覺察不出疼痛。事後這些天,傷口慢慢在他心上撕裂,隱痛從身體各處肌肉骨縫中滋生、彌散,痛徹心扉,痛不欲生。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心生怨恨,厭惡眼前縹緲著香氣與溫馨氣息的一桌“團圓飯”,多麼諷刺。
“你幹嘛啊你……”楚瑜一抹一臉油,自己理虧,小聲嘟囔一句。
楚瑜話音未落,全家人都沒反應過來,楚珣突然站了起來,兩眼通紅,動作極快,抄起面前滿滿一碗他一口都還沒喝的小米粥,甩手狠狠澆在楚瑜頭上!
……
“啊!!!!!!!”
楚瑜被熱粥澆了一頭一臉。這粥沒100°也得有85°,這回是真燙著了,躥起來後撤一大步,嗷嗷叫喚。
“你、你、你,你他媽有毛病啊你?!”
“楚珣你幹什麼!你抽什麼瘋!”
楚瑜臉紅脖子粗得嚎叫……
楚懷智和高秀蘭都愣住了,瞠目吃驚,沒料到小兒子會跟老大當桌動手,而且是這種方式。楚珣無論在外面如何,家人面前一向守規矩,特會來事兒,會討大人歡心,從來沒跟家人紅過臉掐過架。
小珣才多大一個孩子?那麼乖巧伶俐的小兒子,怎麼變成這樣?
楚瑜腦門和腮幫子都被熱粥燙紅,起泡了,方才那丁點愧疚心虛轉眼煙消雲散,氣得罵:“楚珣我告兒你你他媽甭找機會就抽風!”
“我不跟你計較。”
“你再這樣,甭認我當哥,你去認小山東當你哥啊。”
楚珣站在飯廳裡,橫眉冷眼盯著他哥,聲音嘶啞吼了兩句:“誰他媽還認你當哥!我討厭你!!!”
“滾蛋,你給我滾蛋!!!!!”
“你就是一混蛋!!!!!!!”
楚瑜:“……”
楚瑜被吼得怔住了,完全被他弟弟怒極瘋魔似的氣勢震懾住,快要不認識他弟了。楚珣腦頂一頭軟毛都炸起來,眼睛是紅色的,眼神暴躁,兇狠,肩頭燃起火苗的焦味兒,一頭小公獅子,那架勢就是想咬人切了人。
當晚一頓團圓飯,肉餅和米粥潑了一地,桌翻椅倒,一家人不歡而散。
楚珣沒理他爸媽,回自己屋把房門反鎖,鑽到被窩裡,用被子矇住頭……
楚軍長去書房拎了一根特粗的棍子,走出來,兜頭蓋臉,把他大兒子揍了一頓。
楚懷智以前也打過老大,但從沒打這麼狠,這回是真憋著一口氣,這些日子積壓一腔鬱結之火,往死裡打,打得楚瑜嗷嗷叫著滿地爬最後痛哭流涕跟他爸爸跪著求饒,說“以後再也不敢了”。楚瑜身上道道紅痕都腫起來,眉骨鼻子臉都打爆出血。
高秀蘭哭著撲上來奪棍子,“你別打了,再打就把兒子打死了啊——”
楚懷智自己手骨也爆了皮,洇出血,右胳膊打得太狠小臂上青筋蜿蜒暴凸。
他覺著自個兒對不住霍雲山,也對不住他小兒子,讓他最在意的人對他失望寒心。他眼睛通紅地吼,“我他孃的現在就是個罪人!老子不忠,不仁,也不義!”
……
當年冬天,霍傳武和他媽媽搬離這座大院,離開北京。
霍雲山作為戴罪之身關押在秦城高幹監獄,高官政治犯人身待遇其實相當不錯,只是失掉了前程和自由。
霍傳軍是個冤的,為自己的一腔熱血衝動付出了代價,關押勞教了十八個月,事後發回原籍遣回老家。他也沒受到過分為難虐待,只是個人檔案被記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一輩子抹不掉。霍傳軍放出去時十九歲,已經完全是大小夥子模樣,身材寬闊硬朗,眉目深沉冷峻。人生經歷這一場大變故,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眉眼間浸透成熟滄桑。這人沒參加高考,沒機會上大學,趁著九十年代開放大潮,直接下海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楚珣當時聽哥們兒說,霍傳武在離開前一天,一個人爬到菜站後身紅磚壘成的城牆頂上。
那是他們司令部四個小壞蛋在一起打牌,扯談,並排坐看夕陽的地方。
夕陽下坐著少年孤獨的身影,側面的弧度像一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