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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上個學期剩下來的費用。
林珏的身上有市裡白馬公交公司的交通卡,兩人刷了卡坐車來到姨媽家,沉默的母子二人和市區裡繁華的過年氣氛格格不入。
姨媽一家聽說了這件事,得知林珏下個學期的學費沒了著落,不免對林珏產生了同情和憐憫。
林珏的爸爸是因病去世的,他的病拖了很久,治療的過程中不但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甚至還欠下了諸多債務。
所以這些年林珏媽媽一邊籌錢供兒子上學,一邊還要償還先前欠下的債務,生活過得用拮据都不足以形容。家裡的錢真的是有一元就是一元,是沒有存款這麼一說的。
現在三千塊錢沒有了,那就是真的沒有了,林珏的學費也確確實實是沒有了著落。
母親說完了這一天的倒黴,最後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了姨媽一眼,在林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骨碌跪到了地上。
林珏頓時覺得嗓子發緊,緊緊盯著母親頭上就要掉下來的鱷魚夾,一頭花白的頭髮,在黑色的鱷魚夾之間顯得特別凌亂。
“我知道現在孩子上學花銷很大,小釗他又在北京讀書,大城市花的錢肯定多得多,你們做生意也不容易,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才管你們借錢的。”她握著姨媽的手,“你們放心,現在村裡麵條件好了,村委會還給學校撥經費,而且政府對村小學職工的生活都是蠻關心的,很快就會籌到錢還給你們。要寫借條也行,立字據也行,利息什麼的由你們說,總之我一籌到錢一定會馬上還給你們的。不會不還的。”
因為林珏家裡的負債情況實在太嚴重,所以林珏媽媽會對自家姐妹做出這樣的舉動,也不足為奇。
林珏挪到了沙發的邊緣,整個身體都只靠著邊沿來支撐,嘴巴緊緊地抿著,只盯著母親頭上的鱷魚夾看,沒有辦法抬頭去看姨媽的眼睛。
“姐姐,你別這樣,還是快起來。”姨媽攙著她的胳膊扶她起來,“我們家也是小本生意,北京的物價你也是知道的,小釗在那兒上學的花銷一年比一年大。加上現在市立房價漲得那麼離譜,我們光是要給他籌錢買房子娶媳婦,想到夜裡都要驚醒過來。可我們畢竟是自家姐妹,小珏住在我們家裡,吃穿都一塊兒,也算是半個兒子了,能不幫嗎?利息什麼的是不能收的。”
林珏雙手放在膝蓋上,骨節一點一點地明顯起來。
後來姨媽讓柯釗到銀行裡取出了三千塊錢,交給了林珏媽媽,寫下了欠條就壓在主臥室桌子的玻璃板下面。
許慧琴把錢交給了兒子,讓他小心存放好了,等到開學就自己去銀行交費,學費用不了這麼多,剩下的是生活費,每個月交給姨父和姨母。
“今天也不是本命年,怎麼會這麼倒黴呢?”臨走的時候,母親抬手整理著林珏的衣領,把他的襯衫領口折起來又抹平,讓他看起來斯文得體,“沒有給你買新衣服,真是對不起了。那個小偷,真是殺千刀的,遲早是要被車給撞死的!”
林珏勉強地笑了一下,看到車來了,就對母親說,“路上小心。”
晚上林珏把三十張新舊不一的紅色錢幣疊好來,放進了抽屜的小鐵盒裡,桌上臺燈的亮度瓦數也調到了最低,開啟過年前從區圖借的練習冊來做題。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用的鋼筆沒有了墨水,正要加墨的時候發現墨水瓶也見底了。他擰開瓶蓋,對著檯燈看看,裡面還是有一些餘存的,只是沒有辦法直接吸上來了。林珏小心翼翼地把裡面那點兒墨水倒入瓶蓋,然後用鋼筆去吸那淺淺一層的墨水。
沒能吸滿,瓶蓋也見底了,一手的黑色墨跡。
他起身到廚房去洗手,發現柯釗在廚房裡面轉悠,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見到林珏進來,他很驚訝,“沒睡?”
“沒有。”林珏搖頭,“你怎麼也沒睡啊?”
“這才幾點?”柯釗說得很自然。
其實已經有一點多了,但柯釗的生活作息跟林珏這種高中生是不能相提並論的,林珏也不奇怪,問,“你找什麼?”
“白糖。”他在櫥櫃底下蹲下來,開啟底下的櫃子。
林珏指著他頭上,“在上面第三層,那個咖啡罐子裡。”
柯釗訝然,眨了眨眼睛,站起來開啟上面的櫃子,取出裡面的咖啡罐,開啟一看果然是白砂糖。他“嘿”了一聲,拿過一個玻璃杯倒了一些進去,衝上熱水。
林珏走到旁邊,用一個塑膠小盆裝了些水,開始洗手,因為是瓶蓋上累積起來的濃墨,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