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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正義。言及最多的,莫過於燕水澤畔他給他的,幾近致命的傷口。
“說來,我還沒聽說過做人家少主前要先吃人一劍的。”
“懷淵……”
如此諸般,洛青從來都是默默承受。
顧懷淵既是他的新少主,也是那個人存在世上最後的留戀。所以他將一生誓死守護顧懷淵,即便他對他拔劍相迎。
“怎麼,容你做得不容我說得?”他挑眉道,卻看對方訕訕萎頓,這示弱的舉動多少迎合了他,未盡的話徘徊片刻,化作一聲輕嗤。
斷水輕吟一聲收歸入鞘,回過頭來那人已束髮完畢,先前與自己比試時所持的青木簪已側入髮髻。
少主死後,他不再用劍,佩劍無名亦沉銷燕水,隨那個人一起朽爛。
那一劍帶來的傷口刻在他身上,撕扯潰爛都只能由他一人所為,旁人不得觸碰,更無法阻止。
“莫要再發呆了。”懷淵拍拍他怔滯的臉:
“今日我約了禪明上山,你且去將我的玉明春取來。”
說罷,他負手掠去,身影瀟然。
第2章 問僧
通往山頂的小路崎嶇周折,鮮少有人踏足的地面被地衣細草生長侵蝕,土路漸漸蠶食成帶。顧懷淵在山頂雲亭間,被他拋棄的塵世靜臥於層疊巒嶂外天際邊陲,遠望過去是一抹化不開的霧灰,似是白衣之上無意沾染的墨痕。
遠處法杖頓地鈴音空靈,視線盡頭,一個素袍戴笠的僧人正沿著蜿蜒小徑蹣跚而來。
他並不急著相迎,取過了一旁空置杯盞,上好的玉明春帶著清苦的氣息斟滿茶盞。他平素好酒,品茶的耐性全是在與禪明論世聽佛的時間裡點滴累積。
“阿彌陀佛”
僧人摘下了笠帽,笠帽下的面容歷經風霜卻依舊溫潤。
“顧公子,別來無恙。”
“禪明大師別來無恙。”顧懷淵笑道,“正謂諸世千劫佛前燈滅,顧某一壺茶,倒也等了大師數月。”
“公子言笑了。”被揶揄的禪明不免色窘,而看著顧懷淵的眼睛卻字字誠懇:“近來寺中事物繁添,”他說,“淮北一帶忽有惡疾傳染,流民四起。出家人心懷慈悲故要開門救濟,寺裡從上至下,連小沙彌平日都忙於救人,遑論我這個住持。”
禪明住持金陵玉門寺,原是個周遊的修行者,行至金陵決定留寺寫經。金陵一帶名剎古寺眾多,玉門不過滄海一粟。他虔誠地恪守著一個僧人慈悲為懷的信念,於亂世之中行路濟世。玉門香火不旺,寺中向來清貧,開寺接濟之後更是雪上加霜。顧懷淵清楚地看見他眼角新添的幾條紋路,溫潤的眉眼忽彎,笑意馥郁的同時又幾分殘酷。
“你也莫要太辛苦了,”顧懷淵心中觸動,“難得今日有空閒,且就著這簡茶解解乏。”
禪明接過手中茶,只看了一眼,瞭然笑道:“此壺只怕又是玉明春。”
“大師好眼力,”顧懷淵唇角聳動,摩挲著手中杯盞,目光驀地有些乾澀。
他素不喜茶,獨飲玉明春。
那是李慕然最喜歡的茶。
“這茶雖淡,喝得久了,味道也越喝越多。”
禪明靜靜地看他淺啜一口碧透的茶水,神色冷清手勢風雅。想這從來都是酒不離口的狂人,卻漸漸喜歡品味淡而無味的茶,直至嚐遍天下茗茶,回過頭來卻只獨品白茶中至淡的玉明春。
他知道這並非不是因為李慕然的緣故。
顧懷淵嚐遍天下弱水,只為了能夠讀懂那個人最深的喜好。
禪明忽覺無可說,唯有飲盡杯中已涼的茶。
很久之前顧懷淵曾問過他一個問題,人世業報,紅塵繾綣,是否終有竟時。那時的禪明萬分肯定的予以確認,說彼時人間即是佛國。沒想到懷淵追問道,那些看破人世卻無意成佛的人又將去往何處。他終語塞。
在那之後名滿江湖的一代劍聖宣佈斷劍退隱,歸入青山不問世事。全然不似之前隻身闖入天狼軍陣斬下敵軍將領胡成策人頭的奇俠。
“顧某並非看輕生死之人,只是紅塵此世無他,再無人攜手涉世共度。索性歸隱山水,臨湖望世。一如隔世外斯人照水望鄉。”
禪明還記得懷淵那封手書,襯著面前之人飲茶如酒,當即竟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懷淵,王爺寒屍十年,你如此緊追不捨,難道不累麼?”
顧懷淵仍舊輕撫著掌中杯,神色恍地幾分悽然,旋即又被掩在他慣常的笑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