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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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雪亮,咄咄逼人,這句話竟問得吳孫二人都噎住了,連平時脾氣有點急噪的孫萬年都張口結舌,過了半晌,才臉色尷尬的道:“其實,要……向你認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鬧成這樣何苦來呢,難道……你當真不會再踏入恩相的府邸一步?”
林鳳致仰頭一笑,道:“會啊,怎麼不會?有一日我會踏進他相府大門的——同大理寺校尉一道!”
大理寺是審訊執法的部門,校尉則是執行逮捕職務的人員,他這句話的意思明明白白,不弄到俞汝成抄家問罪,便是決計不能罷休了。
室中諸人都不禁相顧失色,林鳳致更不打話,大踏步出門,竟連“告退”二字也未說。
豫王嘀咕道:“好不張狂,只怕你自己先進了大理寺罷!”吳南齡忽然輕聲道:“其實……也怪他不得。恩相原本也一直下不了狠心對付他的。”
豫王料不到他身為俞黨心腹,卻忽然會說出這句話,不禁回頭盯了一眼,卻見吳孫二人臉上都有黯然之色,彷彿知道什麼悲哀的秘密。
這股隱約詭異的氣氛使豫王十分不爽,從這二人口中掏不出話來,於是打道回宮,轎輿還在路上,隨從已將城門懸掛的俞汝成主名彈劾書弄了抄件回來。豫王坐在輿中草草讀了一遍,只見一共列了林鳳致二十四條大罪,羅嗦瑣碎,加起來也無非就是“邪淫、惑亂、狂悖、奸逆”等等幾條了無新意的老花樣,被嘉平帝扣著留中的奏疏裡早已重複了不知多少遍。但俞汝成不愧是內閣首座,練就的老刀筆,儘管是奏對的敬體文章,卻從彈劾詞的字裡行間透露出筆筆劍戟,殺氣森然,又兼本意要公開張貼,語氣中更隱含煽動之意,連豫王讀著讀著,一時都覺得林鳳致委實罪大惡極,若不立即判個棄市,就不足以安天下定社稷——他不禁一面搖頭一面笑,暗道:“林小子啊林小子,撞上老俞這個對頭,我看你如何安逸過關!”
將俞汝成的奏章讀到最後,豫王猛然產生一種奇怪的熟悉感覺,凝神一想,才想到原來這奏章的措辭語氣,竟與林鳳致前一陣替皇帝擬的斥責詔筆風極其相似,雖然這個是奏對,那個是詔諭,文體全然不同,可是那股鋒芒畢露的味道卻好象一個模子裡脫出來一般。他登時有個直覺,林鳳致的文章,必定是俞汝成手把手教出來的,這對業已反目成仇的師生,其實擺脫不去這般千絲萬縷隱約微妙的聯絡。
為什麼直覺中要用“手把手”這個形容呢?——豫王往後座錦墊上一靠,自己也說不出道理,只覺得說不清道不明的,就是不痛快,十分不痛快。
翰林院回大內,路途並不遠,街道上的人卻是出奇的多,今日又擺的是王爺輿乘,開道的侍從不住呵斥淨道,鬧攘不絕,王駕便走得格外的慢。豫王有些心緒不寧,隨口向外面吩咐道:“給我去叫梁辰好好彈壓一下,不就是一份彈章,鬧得滿大街擠著看,算什麼帝輦之下的規矩?”隨從連忙道:“王爺有所不知,因為兵部彈劾侵吞兵餉的事,梁大人正詿誤候審,暫時停職了,聽說九門提督眼下由驍騎營張大人兼著。”
豫王好半晌才“哦”了一聲,心道:“竟然不顯山不露水的奪了提督兵權,好手段!林鳳致啊林鳳致,我一直當你只是個文臣,原來卻是小覷你了。”
但聽滿街喧聲,“林鳳致”三個字到處可聞,京城中人本來好談國事,這份彈章一出,片刻間便被轉抄得滿天飛。豫王的輿駕還未抵達宮門,彈章抄件已經幾乎是街頭巷尾人手一份,議論不絕,輿情沸騰,半日之間,便是滿城風雨。
12
林鳳致回到大內,這晚卻未去養心殿,獨自在暖閣過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嘉平帝派內侍來傳,他才過去。這一天天色陰冷,走到半途便下起了密密冷雨,一絲絲寒入骨髓,御苑到處花木肅殺,枯枝敗葉均在冷雨中毫無生氣。直到走入養心殿,面前才有一陣溫香撲來,金獸吐煙,異葩分妍,恍然又是一個世界。
因為天早,嘉平帝還未起身,林鳳致參見了,照例在榻前賜坐。一時君臣二人都絕口不提俞汝成的彈章,只是靜靜相對了一晌,嘉平帝輕聲問道:“快了罷?”林鳳致道:“想必不久了。”嘉平帝嘆道:“真是麻煩呵……昨夜咳了一夜,現下乏得緊。”林鳳致道:“請皇上務必保重,好好休息罷。臣還是先告退。”嘉平帝擺手道:“此刻也睡不著了,榻底有個書格,取一卷書出來,卿讀幾段給朕聽罷,偷個閒兒。”
林鳳致依皇帝的指點,在榻底按了機關,果然彈出一個放書的格子,他本道藏得如此巧妙,定然是些絕密檔案,誰知開啟隨手取出幾本,都是些什麼《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