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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頊哪裡就肯放過,雙手抓住夏侯璃的肩膀,將他面向自己輕聲問道:“只不過是什麼?為何不將話說完?”
逃不過軒轅頊追逐的眼神,夏侯璃抬頭輕笑道:“那你就猜去吧。”
軒轅頊眼睛閃過一道晶亮的光,其實何嘗不曾猜過,那六年間日日思,夜夜夢,百轉千回,那僅有的一段短暫回憶都已經是反覆咀嚼,甚至細緻到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話語都如刻在心骨,六年的時間太過漫長,揣測過太多種結局,總是小心的避開不想要的,卻沒想到也能有千百種可能,猜測的多了,自然便有中了的時候,就如此刻,他賭的便是他的捨不得。
有時候感情何需去猜,一個眼神自然明白,六年前如此,而今亦是,可即使猜對了那又如何,你若不說,永遠只是個猜想,哪天你惱了,厭了,一句話否定後,那便是萬劫不復,你今日不說,便是給自己留著一條退路,說到底依舊是不信罷了。
思及此處,軒轅頊也不再追問;將話題又轉到了玉璽上,“那信物如今只怕還在無涯山,你書信一封,我託寧遠將信物取回,國不可一日無君,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你無需擔憂,我自然能護你周全,保住你夏侯家的江山。”
“你是在試探麼?”
夏侯璃投注在的探尋目光讓軒轅頊心寒,那破裂的傷口即使癒合,但沒有歲月的拂拭,只要輕輕一碰,依舊會鮮血淋漓,醜陋不堪。軒轅頊嘆了口氣,問:“如何才能信我。”
一片安靜,只聞得屋外暗啞的烏鴉低鳴,煞是淒涼,夏侯璃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望著窗外躲在廊簷下的那隻烏鴉,風一陣陣的吹過,烏鴉嗖嗖的抖動著黑羽,孤零零的可憐。
軒轅頊循著夏侯璃的目光望去,也不知他心內作何想法,開口想問,卻不敢打破這靜默,眼瞧著那烏鴉似乎要支撐不住,心內一動,想要起身,傷口牽動,軒轅頊無力的坐了回去,望著夏侯璃將跌落在地的烏鴉捧起,那一人一鳥的背影輝映在昏黃的晚霞中。
“可憐的鳥兒。”
“怕是一時貪玩,跟丟了去南方的隊伍。”軒轅頊小心的回答道。
夏侯璃望了望軒轅頊,搖頭說道:“一定不會是這樣,如果鳥兒在遷徙的過程中跟丟了隊伍而留在此處,那鳥媽媽一定會在此守護著自己的孩子,可是你看。”夏侯璃輕撫了一下鳥兒嘆了口氣:“如此這般,只怕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又沒了扶持,只得在這孤世中苟延殘喘。”
軒轅頊見夏侯璃話有所指,不敢妄自評論,只靜等著他將話說完。
“棲息在這王府之中,原以為求得一個安生之所,安於現狀,忘了那南遷的生存規則,豈料嚴冬還未至,已經奄奄一息。”
“如今不是好好的活著麼?”軒轅頊剛要伸手撫摸那昏昏的烏鴉,不想夏侯璃反手一擲,烏鴉落在地上,撲稜了兩下翅膀再沒了動靜,軒轅頊臉色一白,怔怔的望著一臉哀痛的夏侯璃。
“連自己的生存法則都忘記的蠢物,從此只能圈養在籠中,可若如此活著,還有何意義可言?”夏侯璃語氣中滿是自厭自棄,鄙夷的眼神中尋不到半絲冰冷,依舊不是絕了情的人。
軒轅頊不忍夏侯璃如此折磨自己,起身走到他面前,輕輕將他攏入懷中,一時間也是無語,只想用自己那顆滾燙搏動的心讓眼前的人安靜下來,懷裡的人沒有掙扎,只是僵硬的任由他抱著,軒轅頊手輕輕的一下下的撫著夏侯璃的背,如哄小孩子一般的在他耳邊碎碎念,一句句的將夏侯璃帶到他那個童年的時代,那個相遇的時刻,每一個幸福歡樂的瞬間,直到懷裡的人放柔了身軀,將重量沉沉的壓在自己的胸膛。
軒轅頊將懷中瘦削的人兒摟緊,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將對方的骨血與自己融合,此生此世,來生來世都不需要分離,沒有悲歡離合,無需生離死別,永生永世融為一體。傷口處一陣陣的刺疼和溼熱,懷裡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流淚,滾燙的淚水灼燒著軒轅頊的傷口,那份炙熱深深的刺入心臟,幾乎讓他窒息,他屏住呼吸不敢驚擾,只願眼淚能夠代替時間沖刷走所有不愉快的經歷。
夏侯璃迷濛的淚光中隱約看到一片血紅,如此緊密相貼的身軀,他依舊是指指緊扣,幾乎嵌入軒轅頊的肉裡,彷彿害怕即將失去一般的珍惜,自己從來都是如此懦弱,從沒有改變過的事實讓他再一次自我厭惡,拼命推開軒轅頊,因為長久的站立讓他幾乎摔倒,熟悉的懷抱及時的將他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