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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某年某月帶年方十五歲的十五殿下逛花街,獲罪撤參贊名,聖上念其是太皇太后胞弟前太師司徒大人的長孫,開恩調他入中書衙門做個閒散舍人,相安無事過了半年多。十五殿下滿十六歲賜封號外宅前,聖上在御花園與百官小宴。
當時正值春暖花開,聖上一時興起,望著輕衫華美的十五殿下道:「朕有一個封號,正與十五弟相配。『怡春王』三個字,你看可好?」
諸官附和讚歎,十五殿下低頭謝恩,席末的中書舍人司徒暮歸掩口竊笑。聖上一向仁慈寬宏,未先怪罪,問其為何竊笑。司徒舍人起身恭敬向聖上道:「稟萬歲,據臣所知,京城最大的勾欄就叫怡春院。」
第二天,聖上賜十五殿下封號睿王;再一年後,中書舍人司徒暮歸升中書侍郎,賜侍郎府宅第一座。
由此可見,聖上寬厚仁慈,英明睿智,恩德浩蕩,聖澤無邊。
第七章
花木扶疏的庭院,八角挑簷的涼亭,紋理分明的石桌,縱橫交錯的棋盤。
修長的手指撿起盤上的棋子,分裝入盒。司徒暮歸向對面抬起饒有興味的臉道:「十五殿下現今是要同那人相認麼?」
恆商順手夾起棋盤上一顆殘子把玩,苦笑道:「我若有主意,今天也不請你來了。其實那天在宮裡看見他,我便想同他說。但一來不確定是不是他,二來不知如何開口。」
「十五殿下的眼神臣欽佩的緊,隔了十來年,又是從小到大,相逢對面不相識才是正理兒,現下居然被你在馬背上瞧出大概。」
恆商的眼神從棋盤移向亭外的柳梢:「我在馬上那天只認出了宋師傅,這些年他沒怎麼變。因此猜旁邊那兩個人興許是小么跟小六。後來託你查,居然就查到了程適。若不是你預先告訴我,那天在宮裡迎面見到小么,我便是神仙也認不出。」收回眼神向對面一笑:「慕遠剛才同我講的話,該不是向我討人情吧?」
司徒暮歸也笑道:「豈敢豈敢,十五殿下只要記得你家地窖裡紅泥封的寶貝欠著臣兩件,臣就心滿意足了。」
恆商的眉尖跳了兩下,酸著拉下臉:「司徒大人能不能減減價錢,我地窖裡的寶貝只有那兩壇,還是大費周章從呂先手裡誆來的。若是都與了你,本王委實淒涼。」
司徒暮歸道:「這種酒呂大人府裡恐怕還有一、二十壇,不過少師這個人實在小氣,臣跟他討過不下四次,只開過半壇同我喝過一回。因此想起來心中就有一股怨氣,不用兩壇澆不下這把邪火。」
恆商嘆氣道:「那索性你我今天拼醉喝一罈,剩下一罈慕遠帶走,本王也算嘗過西域石榴釀的酒是個什麼味道,可成麼?」
司徒大人眉開眼笑,應了。
今日,大內探子向皇上密報:「此時此刻,司徒暮歸在睿王府同睿王殿下喝酒」,補明:「司徒大人是被睿王殿下請去的」。
密信被皇帝陛下的龍指撕得粉碎,跟著一聲長嘆,飄散入風。所以天下事事皆不足,這廂人笑,那廂人苦。
顧況進了秘書監一個多月後,方才第一次出皇城。
程適在這一個多月裡回過兩、三次家,回家的時候跟劉鐵嘴和宋諸葛說:「顧小么新近得了楷書郎大人的賞識,忙得緊不能回來。讓我給二位師傅捎著請安。」程適每回說的時候都心想,我真他孃的夠意思。
顧況確實是忙,跟著老楷字頭也不抬地抄忠烈傳,抄完一本另一本接上。而且楷書郎大人嚴格得緊,每一個字都要端正規矩,不能有半點潦草。
白天抄書抄得頭暈眼花,晚上回房時常胡亂啃些東西倒頭就睡,分不出精神來同其他楷字一起熱鬧。楷字們也不輪他出去採買吃食,顧況更不好意思讓人幫忙捎東西。常自個兒到廚房裡隨便整治點東西吃,能下嚥就成,還就這麼著便被程適當面嘲諷過一回。
當時程適靠在廊柱子上吊兒郎當地向他道:「顧賢弟,新近上了高枝就端起架子,當心以後不好混哪。」
話跟針似的紮了顧況一下,顧況那天抄書抄得半死,沒精神同程適你來我往,隨口道:「勞煩程賢弟時常惦記,提點之情沒齒難忘,程賢弟近日恐怕也要謹慎小心。」便鑽回屋裡睡覺去了。
抄完忠烈傳第五卷,第六卷尚未編完,顧況趕忙告了一天假,出皇城探家。
頭天晚上顧況挨個敲楷字們的房門問明天可讓我捎什麼東西不捎,眾楷字都說尚有吃食,勿須勞煩。顧況在回房時又在迴廊上被程適截住,程適道:「噯,顧賢弟,明天在集市上給愚兄捎五斤老陶家的滷牛肉,三斤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