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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從簡,但距離上一次宣仁帝的長姐曲陽長公主大婚,宣朝已很多年沒有出現過如此隆重的婚禮。整個京城皆纏繞在紅燈綵綢之中,百姓被勒令停下所有事宜從皇宮的大門一路跪倒王府門口,為公主俯身做氈。從公主的鳳駕走出宮門直到這日深夜,笙簫繞樑,絲竹不歇。
多年來當今長公主不受聖寵的傳言,民間百姓到今日也說不清道不明。若說不受寵,這等排場又說不過。若說是受寵的,可哪有同族姑侄結親之說,這皇家也不怕世人恥笑麼?
自然,還有另一傳聞有待日後考證。傳聞聖上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小身染怪病使得她貌比無豔、醜陋不堪,倘若如此,那郕王爺便更為悽慘了。
郕王爺雖離京數年,但年少時的風流豔事如今還被人津津樂道。據說他當年為博取鳳儀閣花魁的歡顏,竟在冬日寒天跳下護城河暢遊了一圈,事後便成了清倌花魁的第一個入幕之賓。
此事有何之寅作證,絕無虛假。郕王此人雖不至於風流成性,但定是「好色」的,能入他眼中的美人屈指可數。不過一旦被他看上,那表面正正經經的人立時就變了。附庸風雅不在話下,一擲千金不會眨眼,冬日浮水又算什麼,若是能博美人歡心,讓他去玩兒街頭賣藝的踩刀山下油鍋也非不行。
如此重「色」的一個人,何之寅著實想不通他為何會答應娶那無豔……諸言公主,更逞論此乃違背倫理之事啊。
“落轎──”
隨著侍官一聲高喊,兩個小太監趕緊上前伏身做鞍。劉蘊闊步來到鳳輦跟前,兩名侍女先行下來,緊接著一隻鳳頭繡鞋跨出了車輦。
“公主?”喜萍看著那隻緊抓她的手,低聲道,“王爺到了,請下轎。”
透過紅蓋頭,涓依只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立於跟前。垂眼看去,轎前的那隻腳大得嚇人,彷彿一抬腿便能將她踩碎,“不……”她不要嫁,她不要嫁給這個人,她不想死……
劉蘊見她在轎輦上磨蹭半日還不下來,耐心用盡,長臂一伸探入簾內抓住那隻手,輕輕一帶將人拉出簾子,不等她傾倒出來便扣住那細細的腰肢,直接把人提出了車輦。
“王爺?!”喜萍驚呼,他怎能如此失禮如此大膽!
劉蘊低頭看著這頂鳳頭朝冠皺了眉,她當真是小,竟還未及他的胸口。這般細小的小東西,日後便是他的王妃?
涓依早已嚇得魂飛魄散,若非有這隻手扶住她,她早倒了下去。
見她身子僵硬晃動,劉蘊以為她是被沈重的冠服壓得動不了,只得將『手牽』的一端塞到她手中,而後自己挽著紅綢的另一端,扶著她的肩膀走向喜堂。才走出兩步就見她向前栽倒,劉蘊又改為扶住她的腰,又是兩步發現她根本走不了路,索性施了一把力將她提抱起來快步跨進王府。
喜萍跟著後面,見公主的腳竟然離了地,卻又呼喊不得,趕緊快步追了上去,但她的小腳又哪裡跟得上王爺,連公主的衣角也沒碰著便已到了喜堂。
涓依像驚破膽的麂子,只差在那人的手中縮成一團,好在她還記得要保持儀態。到了堂上她壓根聽不見司儀的聲音,只知被喜萍等人扶著轉身拜首。
皇家的公主不必向高堂上的老王妃跪拜,只是微微低頭便轉向那個人。
“夫妻交拜,舉案齊眉──”
雖說是夫妻交拜,涓依卻看不到那人高高在上的頭顱,只是盯著那雙靴尖埋下頸子。這一拜,她將和侄兒結為夫妻……
見她抖得像是風一吹就會散架,劉蘊唇邊揚起一抹壞笑,故意把頭埋得很低,而後使勁往她耳邊一吹。果真,散了。
“公主!”喜萍趕緊扶穩公主的身子。
涓依抓緊兩邊的侍婢不讓自己摔下去,一陣陣的冷汗往外湧,方才那股陰風是怎麼回事……
(8)新婚夫妻
拜過天地送入洞房,而後稍稍招待賓客之後,便到了王爺掀新娘蓋頭的時候,不過卻有人擋住了他的腳步。
“王爺請留步。”喜萍和數十名帶刀侍衛站了出來,年到三十的她如今是公主的陪嫁嬤嬤,是皇上欽點的大長公主引教女官。
“為何要留步?”開口的是何之寅,他不能指望已成黑麵神的郕王能好好和這女官說話。
喜萍回頭看了眼身後。今後此處作為王妃的寢居,已更名為『泱?閣』,聽說是王爺親筆所提,意為涓流泱?,是由公主的閨名所得。那泱?閣三字旁正是升燈的地方,而今空空如也,喜萍的意思很明顯,公主沒有升起燈籠,駙馬豈可擅自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