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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臉朝皇帝懷中一側,再也不動了。李暄宇喜極而泣,嗚咽道:“朕的小月兒。朕永遠得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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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宮闕盡在隆冬暮雪之中,巍峨無法捉摸。松杉崢嶸,青磚烏瓦,積雪盈寸,樹影定若磬石,寂靜無人聲。有人身披狐裘在雪地上走,身後留下一排整齊的腳印。小太監喚了一聲,急忙跑過來對那人告求作揖。那人微微側臉,煙眉蹙非蹙籠煙眉,紅唇似笑非笑,態生兩靨之愁,身如弱柳扶風,俊美如一幅絕世名畫。小太監看傻了眼,木訥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那人見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轉回頭繼續往前走去。
停月宮後[庭之中開滿梅花,端的應了那曲鹽角兒。開時似雪,謝時似雪,花中奇絕。 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徹。佔溪風,留溪月。堪羞損,山桃如血。 直饒更疏疏淡淡,終有一般情別。
有人彈琴淺唱,唱的牌子曲兒正是這首。動聽悅耳的聲音屢屢的去唱‘終有一般情別’其情真切,其音繞樑,聲聲入耳,字字入心。
“真不愧為‘妙音童子’!聽了你的琴曲,朕那三千樂隊也該解散了。”青年皇帝李暄宇已不知站在假山石處聽了多久琴聲,此時聽見周昂月一曲完畢,這才出聲讚道。
彈琴的人嘆一口氣,伸出纖細潔白的手指撫摸琴絃。這把綠絃琴早已斷了根弦,便是在技藝高超的琴師也彈不成曲子的。周昂月緩緩抬起眉目,臉一貫的潔白勻停,清眼朱唇,明眸皓齒,風姿半分未減。只是他這一抬眼,眸光中似乎少了什麼些許靈妙多了些許木然,死寂如枯井一般。“陛下謬讚了。”說完這句,他便收回了彈琴的手籠在袖中。
兩人都不再說話。過了良久,李暄宇為打破尷尬的氣氛假裝咳嗽兩聲,道:“周昂月,朕答應你待你如初,讓你享受榮華富貴。現在朕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該履行你對朕的諾言了?”他走上前來,將坐在庭中撫琴的周昂月攔在懷中。
周昂月乖巧的依偎著皇帝,然後他很輕得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溫和,像穿透層層雲霧的陽光直射人心,他聲音也輕輕緩緩,彷彿空中浮雲,“陛下所言非實。陛下答應我的待我如初做到了,金銀財寶堆積成山任我揮霍,容華做到了。可惜我如今還是一個連品階還沒有的禮官侍郎,如何談得上富貴呢?”李暄宇想了一想,點頭道:“你說得有理。那依你之見朕當如何?”周昂月伸出細白小手執起李暄宇的大手,兩手比對起來玩耍,漫不經心的道:“封我做個官吧。只要我烏紗紫袍風風光光回鄉省親,陛下就算是做到了。”李暄宇面露喜色,心說封你做個侯爵將相又有何難。只聽周昂月又道:“住了這麼久的長安,我也有些倦了。”
經周昂月這麼一說,李暄宇也覺得時光荏苒,恍惚如夢,從少年到青年都是在這九重深宮之中掙扎渡過。再回首往事如煙,長安彷彿一個將死的老人只剩下模糊的輪廓,伸手想去觸碰,淡淡手裡化作雲煙。皇帝嘆氣道:“平民百姓喜愛哪裡便可以落腳居住。與他們相比,皇帝卻連這個願望也不能實現。都說皇權無疆,天下又有誰知道皇帝的苦楚。”
周昂月在皇帝懷中翻了個身,矮身靠在他的胸前,淡淡的道:“陛下的話若百姓聽了定要嘲笑。陛下要做一個愛民如子的賢君,怎能因為住在長安而感到苦楚呢?”李暄宇道:“小月兒啊,只要有你,朕便安心了。朕封你做個布衣候,風光的回鄉去探望思念你的父母兄弟去吧。”
周昂月聽罷立即跪下道:“臣謝主隆恩。”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冬天的夕陽特別美,嫣紅的餘輝透過雲母格子窗射入停月宮。周昂月潔白的臉也染印著幾分晚霞的燦爛,他的眼清澈如水平波如鏡,太陽餘光的對映下帶著異樣的柔情。他是那樣清麗和透明,若不是他下面所說的話,真令人難以相信這樣一個平靜溫和的男子會是那些血雨腥風的始作俑者。只聽周昂月道:“省親之前,臣定會履行對陛下的諾言。臣會殺了黃泉。”
李暄宇眼中眸光劇震,心中思忖那時自己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脫口而出說了這般殘忍的語言。想黃泉家族祖輩為皇室效力,黃泉本人更是半生為朝廷奔走賣命,作為臣子他絕對忠誠可靠。這樣的賢臣,要李暄宇自己下手去殺也是千難萬難。可李暄宇怎能想到這個最忠誠的臣子會與情人私奔離宮,而他的情人竟是自己的寵臣周昂月呢。皇帝面露悲色,只這一瞬便被周昂月銳眼捕捉了去,高聲將殺了黃泉的話又說了一遍。
蒼穹之中正有成行的大雁正從蕭索的風中飛過破空悲鳴。那一聲聲嘎嘎的嚎叫,就像為誰的命運鳴冤嘆息。李暄宇後退幾步,靜靜看著周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