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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偃也極認真地在顏共華耳畔說了些什麼,他的容色依然是清俊又瘦削的模樣,愁容端肅,乍看過去當真是為國憂心的賢臣一般。
楚椒沉吟了片刻,拂一拂胸口琉璃珠上的雪花,終於開口了:“請諸位公卿大夫深夜登廟,妾心深感不安,然此事太過意外,妾不得不如此為之——先君亡魂尚停殯於祖廟而未得安,配饗未豐足,天子之使亦未奉諡而至,幼君朝夕哭踴過度,傷及肺腑,於亥初嘔血而夭……”
“啊?”
“什麼,竟出了這等……”
聽著眾人心照不宣而不帶一絲驚懼的乾澀“慨嘆”,姚錚麻木地移開視線,望著懸魚上薄薄的一層積雪,覺得自己就像它們一樣岌岌可危——突然又起了一陣風,雪塊“噗”地砸在地上,碎作齏粉。
他悄悄閉上眼,強忍住了淚水。
人群什麼時候散去的,姚錚根本不得而知,當他疲倦地拖著腳步準備離庭下臺時,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公子。”
姚錚腳底一涼,突然止住了步伐——顏共華站在一輛稾車旁,袖手躬身望著他。
“國尉有別的事?”
顏共華搖搖頭,不惑之年的他臉上泛著武將特有的紅光,眼角卻浮出了長長的紋路,他俯身朝姚錚跪地而拜,卻並不抬頭。於是那沉穩的聲音貼著雪地熨帖過姚錚的腳尖又攀上他的耳膜:“楚相曾教過公子,處處謹言慎行,望公子牢記於心。公子託小兒轉交之物小臣已命可靠宮人還至原處——公子一時好奇,事出有因,並不成罪。只是涉險之事如履薄冰,公子尚年幼,又即為新君,切不可再如此魯莽行事。小臣退下了。”
顏共華說罷,伏地又拜了兩拜,才緩緩起身,邁開孔武有力的步伐,向臺下走去。
姚錚抿著嘴唇,死死地盯住了顏共華適才跪拜的地方——庭燎的映照下,那裡除了跪地是鐫下的深深雪痕外,還有一個小小的篆字——
忍。
姚錚手腳冰涼,心中的亂麻理了又亂,幾乎將他纏住,難以自拔。
“公子。”
“國尉?怎麼又……”姚錚回眸——顏共華擎著燭炬,再次返回了臺上。
“回公子,沒有別的事,只是忘了一句話。”顏共華微笑道。
“什麼話?”
“公子莫哭。”
姚錚靜靜地凝視著顏共華片刻,然後堅定地舉步走去——那個“忍”字被他的麻屨碾成亂雪,他長舒一口氣,轉身對顏共華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顏共華躬身退下,姚錚抬起手,抹掉了眼角的最後一滴淚珠。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章
大雪終於停了。
姚錚安靜地跪在祖廟裡——身後大開的門外照進暮冬乾淨的日光,將地上鉸出分明的光影,甚至連青白瓦當裁出的水浪般的影子,也是那樣清晰地投落於磚地。姚錚的目光停落在三尺外君父姚瑥的靈位上,堂前的谷紋蟠龍璧垂落了硃色的流蘇,楊枝般的影子拂在烏漆篆字上——上頭還空著一小塊地方,是用來寫諡號的。
楚椒身影的突然出現,擋住了半爿陽光,讓廟內驀地恢復了些寒意。她耳上的墨玉璫閃著幽幽的顏色:“天子使臣王祿明日也該到了,少府帶著尚衣尚冠已經將冕服送至宮中,望國君回宮好好準備停當,明日宗令會隨國君一同見使。”
“是。”姚錚背對楚椒,木然點頭道。
“還有,國君新立,君夫人之位尚空,楚氏女楚萇乃是紀國公族女子,又自小在恆國長大,恆紀累世為姻親,立她為君夫人再合適不過了。”
“雖說國君服喪只有三月,可如今喪期才歷一月,此時納娶,恐怕不合人情也不合禮數。”姚錚咬咬牙,回頭道。
楚椒平靜道:“恆國何曾以禮治國?國君立後而安內朝,先君之靈也能安心。”
“那便全由母后做主了。”姚錚站起來——只是一位國後,沒什麼的——他捋了捋衣袍站起,將指尖藏進了粗麻的袖管中,迎著蒼白的陽光,大步走出了祖廟。
他的身後,姚瑥的靈位還泛著大漆青澀的氣息。
下西階的時候,姚錚迎面遇上了正要入廟的楚偃,對方似乎更瘦削了一點,唯有眼眸似漆般分明,他怔怔地望著姚錚一瞬,旋即恭謙地垂下眼皮,於階上跪拜道:“小臣楚偃拜見國君。”
姚錚“唔”了一聲,本想勉強自己去攙楚偃,卻發覺實在太過噁心以致難以伸手,便蹙眉道:“既是來拜望先君的,楚相在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