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鉞緩緩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毫無生氣的眼睛依然茫然瞪視著遠處,正堂頂上的椽梁映在他的眼眸裡,誰也不知他究竟在看著什麼。
姚錚一邊揮手示意目瞪口呆的眾臣離朝,一邊不動聲色地扶住了謝揚,悄聲道:“你不會死吧?”
耳畔傳來謝揚溫熱而強作輕鬆的笑聲:“國君儘管放心好了。小臣手指未斷,還能為國君執鞭仗劍。”
“誰要你執鞭仗劍了?連這麼個小小的刺客都對付不好,弄得渾身是傷。哼,以寡人看來,你那些戰功都是將士們瞎編的吧……”姚錚穩住被謝揚依靠著的肩膀,順手指了一個正在準備抬走秦鉞的宮侍,讓他去找宮醫,又對謝揚道,“快點走,君位這裡都是血……人都被寡人殺了,你現在還拎著劍有什麼用?”
“是,是。”
“怎麼慌亂成這樣?”姚錚目送著宮醫離開,又屏退了寢宮內的眾位宮侍,扭頭對半躺在寢宮榻上的謝揚道,“你不是佩著劍麼?空著手居然也敢抓匕首,你平日就是這麼打仗的?”
“戰場上自然不會,可今日不同,那刺客就站在國君面前,小臣顧不上這許多了,只怕晚了半分就會傷及國君。”
謝揚低頭看著姚錚為自己整理包住手掌的裹簾,笑著回答道。
姚錚瞅著那白剌剌的顏色心裡就亂得很,也不知是生氣還是擔憂,乾脆伸手朝謝揚的手腕上一拍:“哼,只會逞匹夫之勇!幸好恆國國尉不是你。”
謝揚縮著手笑道:“國君所言極是,小臣羞愧難當,羞愧難當。說起來國君才是真英雄,眼睛眨都不眨就將那刺客殺死了,國君難道不想多問些什麼?真覺得他是柴國人?”
“他是哪一國人很重要麼?”姚錚側過頭,反問道,“你還擺弄什麼中衣?褪著就好了!硌著傷口很舒服?”
“誒?”謝揚不敢動了,“可若不知是哪一國人,如何……”
姚錚冷笑著打斷謝揚的話:“寡人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怕是隨國借刀殺人吧?柴國國內求戰求和尚不清楚,但若專程到了恆國又這麼悄然進入盈許,斷不會是隻為此一搏的。寡人恐怕柴國國內舉棋不定,便派了個人先來求和,若是求和不成再……只是這人是不是半路上又遇到了譬如隨國從中作梗的變數,或是根本換了個人也說不定。只是若是那人說出自己是隨國人的身份,難道寡人就要藉此貿然攻打隨國?先不說有沒有必勝的保證,就算恆國不輸也要落得兩敗俱傷。現下冒險攻隨,並非最好的選擇——幸而寡人機敏,趁他尚在猶豫的時候先滅口了事——既然隨國要借刀殺人,寡人不妨就順水推舟,先把隨國送的這份‘大禮’收下來。柴國雖然不大,也算是一塊好肉了。派使臣刺殺他國國君,這可不是什麼小過錯……先給天子上奏罷,師出有名的話諸國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謝揚怔怔地看著姚錚,半晌說不出話來。
姚錚被他瞅得彆扭萬分,一拍桌案道:“你這麼看著寡人又是何意?”
謝揚回過神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國君越來越像一位真正的國君了。”
姚錚聽得惱怒,掐住謝揚的頸子道:“你敢嘲笑寡人?”
“不敢不敢!”謝揚笑著躲開姚錚的手指,“國君若是作此打算的話,小臣正好自請去攻打寧國。”
“你?恆國什麼時候孱弱到要派傷患作戰指揮了?雖說你打了幾年仗,也被那些士卒們吹捧出些微的戰功來,可寡人提醒你,別以為恆國就你這麼一位將軍!”
“小臣不是這個意思。”謝揚扶住姚錚的肩膀,“國君忘記了恆律麼?身為臣民擅自登上君位,是忤逆大罪——輕則戍邊,重則處斬。因此適才朝臣才不敢隨便上去與刺客拼殺,小臣既然違背了恆律,即便事出有因,依然要受罰——國君既不想讓小臣出去戍邊,莫非是想砍下小臣的頭顱?”
“你……”
姚錚不說話了,他只是沉默地坐在榻旁的坐席上——因為忙碌與焦急,他還未除下朝禮時沉重的冕旒,從那高冕下溜出幾綹潮溼的烏墨色額髮,身上厚重的袍服也沒來得及換掉,上面的斑斑血跡辨不清來自謝揚還是來自秦鉞。
此時此刻,誰都看得出姚錚是在生氣。謝揚瞥見他煞白的臉上映著重重旒珠的影子,鼻尖上凝著幾點汗珠,分明著急又氣憤,偏偏被自己噎得說不出話來,不由得重生了幾年前的親近愛憐之意,也不顧身上傷口還沁著血,下意識地就探身湊到了姚錚面前。
“你做什……?!”
謝揚一隻手撥開擋在兩人臉孔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