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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朕會陪著他。」宋玄禛壓下驚悸,攥緊匡顗的手。
匡頊聽出宋玄禛語中大有生死與共之意,他抿嘴抬眸不讓淚水奪眶而出,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知道烏伊赤宮中藏有解百毒的丹藥,據聞幾可起死回生,我如今就帶幾個人跟我進逖取丹。」
面對巧語擅辯的匡頊,宋玄禛不禁憶起當年被他們欺騙,失去孩兒之餘,更險些丟失大堯江山。他睜著大眼凝視匡頊,對方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淡道:「我哥還在你身邊,我又能耍什麼花樣?我再狠心,也不會棄兄不顧。放心罷。」
匡頊不等宋玄禛回應,逕自離開主帳,揚長而去。
宋玄禛茫然地看著匡頊的背影,直至布簾落下,才慢慢斂回視線,注視床上受傷痛殘喘痛苦之人。
他牽起匡顗的手按在腹前,隔著重重衣衫,也能感到匡顗那如冰般寒冷的手,令他不禁為之心顫。
「顗,起來用藥罷?嗯?」宋玄禛牽起一記苦笑,小心翼翼地扶起匡顗,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從未侍候過人的宋玄禛難免壓到匡顗背後的傷口,失去意識的匡顗亦僅僅不自覺地低聲抽了一口氣,依然昏睡。
宋玄禛拿起藥碗,扶住匡顗的下頦,慢慢把苦澀的湯藥灌進他的口中,可是湯藥卻不斷從嘴角流出,乍看之下,就像匡顗方才吐出烏血情景。
「你怎能不服藥呢,顗……我知道了,你定是怕苦,可……可你也不能不服藥啊,顗……顗……」
一滴哀淚終不勝重量奪眶而出,重重落在匡顗肩上,在衣衫上暈開一朵暗色的淚花。
宋玄禛再也忍不住心傷,放下湯藥緊緊抱著匡顗,埋首在他的肩窩低泣不斷。
第十六章
寒梅幽幽花滿園,深宮重重清幽處。
帝君獨臥青龍榻,芳卿猶醉不願醒。
「陛下,午時將至,請問陛下是否依舊擺駕壽延宮用膳?」平福站在宋玄禛身側,輕輕彎身請示。
宋玄禛聞言放下硃筆,執起案上的冰翼紙,細賞上面的詩句,未幾輕籲一口,放下紙張,橫手取過手邊的奏摺道:「待朕多看一本奏摺再用膳。」
平福看了一眼,見主子已然打問奏摺細閱,自知他心意已決,只好不作多勸,乖乖退到宋玄禛身後候著。
未幾宋玄禛閱畢奏摺,放下一笑道:「烏伊赤半月後到堯探訪呢。」
平福睜大眼睛,探身說:「他、他來做什麼?再過不久便是陛下的產——」
宋玄禛擺了擺手打斷平福的話,回首對他笑說:「他只是來接匡頊回去罷了。」
他轉目看向窗外細雪,綿綿飄雪,好不美麗,靠在椅背低嘆一聲,沉聲問:「有時先生的訊息麼?」
「沒有……奴才已經派人四出找尋時先生的蹤跡,可是他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實在難尋,除非他自己出現……」
宋玄禛聽罷平福的話,惆然若失道:「擺駕回宮罷。」
「……是。」平福應了一聲,乖巧地攙扶宋玄禛。
宋玄禛甚為吃力地扶住平福的前臂抬身,圓渾隆起的腹部乍現案前,宋玄禛頓覺腰身不勝重負,伸手托住後腰,人往後仰,只是如此簡單的動作,已令他額角冒汗。
平福見狀用袖子替他印了印額上的薄汗,宋玄禛對他會心一笑,主僕二人悠悠往寢宮走去。
自兩國對戰遭菆暗襲後,天下得宋玄禛與烏伊赤簽下盟約,從此兩國相安無事,涼都作為建交開放,由堯逖共有,商民皆可以交易維生。
而宋玄禛回宮之後亦不如懷瑞兒那般偷偷摸摸,近身侍候的人皆知國君身懷六甲,但宋玄禛不曾道過孩子另一位生父的身分,宮人自是不敢過問,可是每每看見主子對偏殿中人的細心,人人皆心知肚明,且明白此事非他們能說長道短,故個個緘口如瓶。
往日宋玄禛從謙德殿走到壽延宮不過片刻,但如今卻彷佛一步分作兩步走,步伐款款,反而更能欣賞這個久居多年的皇宮有何可看。
一樹寒梅迎風立,搖身披雪仿麗裳。
宋玄禛頓下腳步,遙指僻處一棵冷傲孤清的寒梅,對平福道:「幫朕折一截梅枝回宮給顗賞賞吧。」
「是。」平福先扶宋玄禛到走道旁的低欄坐下,然後小跑到梅樹下挑選開得最美的梅花。
他左看右看,始終覺得最深處那枝梅花最美,可他撥開重重繁枝,劃破手背,仍構不著那孤傲的梅枝。
倏然一道紫影輕足點樹,手執梅枝旋身一扭,再高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