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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對太后一個交代了。
碧蓮閣內暖氣燻人,甜膩而糜爛,盈盈珠光在輕紗後透出,照得大殿有些詭異。碧蓮閣格局和所有女眷宮殿不同,溫孤語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循著聲音來源往裡走去。
冷不防踢到什麼,語嫣縮了縮脖子,藉著朦朧珠光,忽然捂住嘴,壓住喉嚨裡的噁心。
那是個白玉製成的古怪玩意,形狀說不出怪異,上面粘著半乾的黏液,狎暱邪惡。她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聯想到這裡的用途,也猜了大概。
這樣骯髒穢亂的地方,居然、、、居然叫“碧蓮閣”。
她記得很多年前,她是怎樣欣喜中微帶羞澀,看著莫雋汝在紙上寫下“碧蓮閣”三字,那三個字最後被製成了匾額,掛在她閨閣的正門上。
那時的天氣,真是好啊——雋哥哥還會笑得很燦爛,風將紙吹得到處都是,映得他的臉明亮至極,他龍飛鳳舞寫下那幾個字後遞給她,說:“要是不嫌醜,就掛在門上。”
在小小的她心裡,陵哥哥永遠是比孃親還溫和的哥哥,而雋哥哥,那總是欺負她把她弄哭的雋哥哥才真讓她掛心,她很鬱悶地想過很久。
她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雋哥哥永遠是光芒四射的,什麼都是好的,偶爾對她好一點她都欣喜若狂。
怎麼會嫌棄,怎麼會?
從那天起,野馬般的姑娘轉了性子,一連幾個月不出繡樓,托腮看著霞光徐徐沉下,天色黯淡下去。帶著失落往大門方向看,那裡人絡繹不絕,她卻覺得很空。
沒關係呢,十多歲的小姑娘悶悶走出自己繡樓,轉身,凝神看著門楣上“碧蓮閣”三個字,露出甜蜜的笑。
這三個字,成了她的依託,她的信仰。畢竟,他也只給自己寫過這三個字是麼?越想越釋然,釋然之後有了勇氣面對第二天空蕩蕩的大門。
而今,碧蓮閣三個字再次出現,卻是在這樣的地方。
骯髒、穢亂、卑汙,住著一群以色事人的低賤男人,就是這個地方,堂而皇之掛上那在她心裡近乎神蹟,小心翼翼供奉的三個字——“碧蓮閣”。
莫雋汝就躺在重重紗幕後的溫軟大床上,或許那裡還睡著幾個凌亂不堪的男子,靜靜看著她,不動聲色。
明明那樣近的距離,溫孤語嫣卻再走不下去。
一腔怨怒忽的軟弱下來,顫抖著抱臂蹲下,大顆大顆淚珠從面頰滾落。
“嫣兒,一年不見,身手比以往快了些”,彷彿聽到暗夜裡那無聲的哭泣,莫雋汝聲音低下來,眉輕挑了挑,唇角漾起奇異的笑,“你已貴為皇后,普天之下沒有哪個女人擁有的比你更多,怎麼,還有什麼想要的,朕替你去找?”
溫孤語嫣軟弱跌坐在地上,咬住唇,努力睜大眼睛想看清簾幕後那個人,看到的卻只是一片黑暗。
什麼都不想要,只要我十一歲之前那個陪我寫字騎馬射箭,那個總是把我氣哭再氣笑的雋哥哥,可以嗎,可以嗎?
心劇烈狂跳,似要跳出腔子,溫孤語嫣拉緊衣服,暗室密不透風,甜膩糜爛的暖香在房間瀰漫,她還是很冷。
長久沉默之後,似乎聽到莫雋汝笑了一聲:“坐在地上也不嫌冷?”
溫孤語嫣一怔,心裡微微一喜——這是在關心她。
莫雋汝嘆息道:“不是說要找我麼,怎麼又不說話了,突然看你這麼安靜倒不習慣。”一星暖光突然升起,有人點了燈。
溫孤語嫣長長吐出胸臆裡寒氣,想借著燈光把對面的君王看得更清楚些,卻一眼看到執燈的男子,秀長的眉,細長的眼,鼻樑挺直,唇色淺紅卻水光流轉,糅合了美麗與英秀,俊麗逼人,而最動人之處全在眉眼,帶些疏冷清澈,微微一笑竟使人如同飲下滿杯美酒,醉人魂魄。
這張臉,好生熟悉。
溫孤語嫣搖搖頭,確認了一遍,感覺天地間的紅色都逼到眼前,畫室裡、殿堂上、客棧裡,紅色如洶湧的潮水湧進眼睛,擠進腦海,而這鋪天蓋地的紅色之中,浮現出一張安靜的、傾城傾國的微笑。
漫天墜落的鳳凰花。
溫孤語嫣霍然站起:“他是誰?”聲音出口才發現含了冷厲戾氣,
莫雋汝淡漠一笑:“你不是認識麼?”
“你、、、”溫孤語嫣驚恐後退數步,“你、、、不是死了麼?不對、、、翊國已經送來新的質子,你就算沒死也回國了對不對,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到底是誰?”
莫雋汝粲然一笑:“璇兒,你嚇著咱們皇后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