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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天翊退出了房間,留林正楠好好休息。白雪遠遠的從迴廊的另一端迎了上來,從蕭天翊手中接過藥和布條,一語不發轉身就走。
“生氣了?”蕭天翊按住白雪的肩膀,將人圈進懷裡,柔聲道。
白雪不說話,只是抿了唇低頭看他的手。
蕭天翊將頭埋進白雪頸間,用下巴摩挲她的肩膀,“你看你,我說了多少次了,我只是在騙他,你吃的哪門子的醋。”
白雪一聽更氣了幾分,伸手一拍開啟了他的手。
“彆氣了。”蕭天翊寵溺的一笑,拉過白雪纏紗的右手。白雪下意識的往回縮,可是蕭天翊卻不給她這個機會。“雪兒,我說過的,為了你這隻手,我也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他小心的將黑紗一層一層的剝開,黑紗下的手不似左手的雪白纖細,形貌猙獰的可怕。變了形的肌膚幾乎將五指連在了一起,從指尖一直蔓延到袖子裡。
白雪撇過頭去,眸子裡已有些閃爍,她不願意看到自己右手令人作嘔的樣子。“你演得太真了。”她說的很乾脆,只是聲音有分哽咽。
蕭天翊低頭吻上那隻可怕的手,沉聲道,“快了,快結束了。”
☆、第十九章 將醒之人
天還沒亮,天幕上掛著幾絲寂寥的雲,掩著星光漸弱。黑木澤上隆起一團灰色的煙霧,澤中水聲汩汩,翻出一波波厚重的草藥味。明明是一潭死水,卻像通了靈性一般兀自翻滾,時不時炸開一兩個水泡,啪的一聲輕響,震落澤邊花草上的幾點露水。
坪地草叢裡睡著個白眉老者,那老者也不懼春夜露重,只隨便挑了塊平滑的石頭支肘而眠。他胸前掛了個竹簍框子,框子裡塞滿了各色草藥,紅黃參間,方圓不等,都是些奇異少見的東西。
雲絲化開,天幕漸明,晨曉灑進陀曼谷,給林中水汽鍍上層淡淡的冷金色。說也奇怪,見得這一絲亮,林間植被竟像活了一般,窸窸窣窣的動了起來。白眉老者鬍鬚一顫,眼睛忽的一睜,顯出一雙精亮的眸子。
“芎葵啊芎葵,老夫守了你三個晚上,總算叫我等到了啊。”老者說著一躍而起,一點都沒有剛睡醒的迷糊勁,長袖一捲,手裡已多了把小巧的三頭鐮。芎葵脫了墨綠色的葉子,露出深藍色的花身,花尖上綴著一點絳紅,甚是妖豔。
一聲莖葉斷裂的微響,那芎葵的花身一顫,落在老者手中時,花瓣全開,正是開得大好的時候。鐮起花落,時機竟掌握的分毫不差。
老者取出個巴掌大的檀木盒子,將芎葵小心的放進去。白鬍子一抖一抖的,笑得十分得意。
“師傅,師傅——”圓髻小童蹦跑而來,錯綜的藤蔓竟沒有一個絆倒他的。
“孽障,瘋瘋癲癲的像什麼樣子。”老者吹吹鬍須,向小童子瞪了個眼。
那小童子摸摸腦袋,憨憨一笑,“嘿嘿,師傅,還真被您說準了,今早谷裡來了兩個人,說是請您醫治。”
白鬍子老者抽出把草藥往小童子頭上一敲,“來就來了,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麼。還不快替為師拿著。”說罷,將檀木盒子往小童子懷裡一塞。
“呀,師傅,你終於摘到芎葵了啊。”小童子在盒身上一通亂摸,一臉的驚喜。
白鬍子聞言不悅了幾分,又把小童子的頭敲了一通,“哎呀呀,什麼叫‘終於’,你師傅這是早就算好了時機,就等著這一天才取這芎葵的小命。真是孽障啊,孽障……”
小童子捂著腦袋,背過身做了個大鬼臉,心裡直笑這老頑童死要面子。
一老一小穿過樹林回到自家草堂,剛進庭院,就有一男子匆匆迎了出來,雙膝一屈跪倒在老者面前。
“曲神醫,還求您救救他。”男子面色焦急,拉住老者的衣襬。
“哼,虧你個傅小兒還記得我。”老者抽出衣襬,自顧自的往裡間走,“四年前老夫不眠不休替你解了心上人的毒,你倒好,得了甜頭就走人,逢年過節也不知道給我捎兩壺好酒喝喝。”
傅如海慌了,連忙起身追上去,卻被小童子拉過衣袖,貼在他耳邊小聲的說話。“曲老頭逗你呢,他幾天前就去給你準備藥材了。”
“幾天前?”男子壓著聲惑道,“他怎麼知道我今天要來?”
小童子剛想說話,曲亭鶴已原路折了回來,拎起他一隻耳朵道,“孽障,你當為師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嗎,竟敢在背後嚼起為師的舌頭根子了。
“哎喲,哎喲,師傅,徒兒錯了,徒兒不敢了……”小童子五官擠作一團,疼得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