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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誰的聲音,可是拼命的集中精神就是聽不清晰,我想放棄不去管它吧,可它堅持不解的在我耳邊響著,鬧個不停。
這聲音一直鬧著我,直到我被放下來之後才沒了影,我也因此終於疲憊的徹底暈過去了。等我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我還活著。別人都說我命大,熬過來了。可我覺得我這是命賤,還得活著受罪。
娘經過這一頓毒打,落下了病根,原先就不是很好的身子骨,這下子更是弱不禁風了。半夜裡總是咳嗽,那聲音劇烈的我真怕她把肺都咳出來。住一起的人對我孃的咳嗽很是抱怨,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我們這種人是沒資格請大夫看病的,得了病就得自己熬著,熬不過去也就只能認命了。我擔心娘,恨不得自己替她咳,可是這終究是妄想,我除了每天看著娘咳得撕心裂肺以外,完全無能為力。
娘最終還是咳死了。屍體連帶著她生前躺的那塊草蓆一起,讓人隨便挖了個坑給埋了,連柱香都沒有。負責挖坑的人,填完土就走了,什麼表情都沒有。對於這裡的人來說,死後被這麼對待,也是沒有什麼好稀奇的。我們都是命賤之人,能有張草蓆,有抔黃土蓋在身上已經算是天大的福分了。還能奢求什麼墓碑檀香、冥紙祭品呢?我找了塊沒什麼用的石頭,不敢在上面刻字,只能畫了個圈,放在了孃的墳頭,全給她當做墓碑了。這也是為了讓我以後在這亂葬崗裡好找她些。我給娘磕了三個響頭便回工地幹活了。我心裡難過,可是眼裡硬是掉不出半滴淚來,兩眼乾的厲害,我沒有辦法。有人偷偷在背後說我沒心,娘死了連哭喪都不哭。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沒心。我想給娘哭喪,我試過了,可是我哭不出來,真的,哭不出來。
沒了娘,我跟人說話的機率就更是少了。幾乎跟啞子沒什麼區別了。每天收工後躺在床上想娘,想起她說她怕我變成啞子。我當初沒怕過,可現在我也怕自己真的變成啞子了。那樣,娘在地底下肯定會難過壞了的。我想說話,可是又能找誰說呢?這裡的人每天累死累活的被人拿著鞭子趕著幹活,一天下來累的連喘氣的力氣都不夠,誰還有心思跟人說話呢?誰還有那個力氣說閒話呢?
沒法子,為了防止自己真的變成啞子,我後來就一邊想著娘生前跟我說的話,一邊低聲的回答,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在夜裡悄悄的練習著說話。直到有一天,一個像是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打斷了我。
他說:“小粥,小粥,你幹嘛總是一個人晚上在被窩裡自言自語呢?”
我說:“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他說:“我叫簡萬舞。你以後別一個人自言自語了,我陪你說話吧。”
我說:“你的名字真好聽。”
他說:“我的名字是取自‘簡兮簡兮,方將萬舞’這句話,你娘教過你的,你記得麼?”
我說:“你知道我娘?”
他說:“我當然知道。她是一個很好的娘,她對小粥你很好,小粥也很愛自己的娘。”
我說:“可是,娘死的時候我沒哭。”
他說:“小粥,有時人在真正難過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輕,還帶著一股娘跟我說話時的溫柔。那個瞬間,我的眼睛溼了,眼淚不停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就像我當初怎麼努力也無法流淚一樣,這次,我怎麼努力也沒辦法停下我的眼淚。沒法子,眼淚來的太突然,我只能咬著被子,一抽一抽的,努力的讓自己的動靜別太大。他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等著我哭完,直到我哭累得睡過去了,他都一直安靜的陪著我,沒再說任何話。
我跟簡萬舞就這麼認識了,就像他說的,他每天晚上都會過來陪我說話,有他的陪伴,漸漸的我也不再那麼難受了。我們能說好多話,像是今天誰誰怎麼樣了,幹活的時候又發現什麼樣的小動物了。他好像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可,在白天我試圖尋找他的身影的時候,我總是沒辦法在人群裡找到這種親切感。我問他,我到底怎樣才能找到你?可他總說,等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的。我有些生氣,覺得他是故意躲著我。可他仍舊什麼都沒說。我們就這樣相處著,到後來,我真的就像他所說的那樣,發現了他。
我發現,簡萬舞就是我,確切的說,簡萬舞是住在我身體裡的另一個人。在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我很意外我並沒有害怕。我甚至有些高興,一想到有個人每天能跟你做同樣的事,看到同樣的東西,聽到同樣的話,甚至挨同樣的鞭子的時候,我就覺得高興。說不清楚原因,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