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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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看見她眉尖上一朵淚在心頭的微笑。
風搖柳似乎不在乎聶小文那日的拒絕,反而更加殷勤地照顧他的日常起居,時時陪在他的身旁。聶小文若是問,她便開朗地笑笑說,你不習慣別人對你好麼?於是他無法再拒絕。
楊睿已經走了四個月了,春一晃而過,不知不覺的竟也到了初夏。
仍是沒有少主的訊息。
風搖柳發現聶小文的神情越來越落寞哀傷,蒼白清俊的容顏好像少了生的氣息。天氣漸漸轉暖,透過單薄的衣衫,聶小文身上那些青紫的吻痕和縱橫交錯的傷疤變得更加觸目驚心。
忽然有一天,聶小文沒過中午就起身。他找到風搖柳,對她說:“今天晚上我不用侍候主上。你能不能陪我到海邊去?”
如果是四個月前,風搖柳可能會想這也許是除掉聶小文的一個好機會。但是現在她只想守護在他身旁,不能讓別人傷害他。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當她發覺時她已經無法忘記他的淡漠,他的堅忍,他的哀傷。她從不曾夢見過少主,但是閉上眼睛仍然可以看到聶小文的身影。四個月的時間不算長,卻足夠讓她愛上一個人。因為這段情沒有開始就被對方拒絕,所以她小心地掩藏,一如既往卻更加痴狂。
高高低低的海岸邊,聶小文選擇了最矮的一塊岩石。坐下。風搖柳站在不遠的地方,靜靜地望著他。
“真是不容易的,”他說,“不容易的海岸,日復一日,面對著風的凌厲,浪的侵蝕。可是人就不行。人有感覺,風來的時候會冷,浪打的時候會痛……”
這裡的海水是灰色的,夾雜著厚厚的泥沙。蕭蕭的海風,吹亂了他的發,吹痛了他的頰。而海浪聲,已愈來愈近,愈來愈重。他低著頭,慢慢地數著身上的傷疤,新傷壓著舊傷,密密麻麻的。
天暗了,像要下雨,有些冷,他輕輕一顫。
下意識的,她便也輕輕一顫。是什麼?滴落在襟上。是雨,一定是雨,滑到唇邊,有點澀澀的。
雨,不大,卻很密,伴著陣陣的風,悄悄的,飄落了他們一身。好冷。
驀地,風搖柳發現天邊有一葉小舟。
於是她看見他突然笑了,輕輕的,淡淡的,卻是那樣愉快的笑。
後記:
多年以後,蜀南竹海。
從這裡往下一跳,萬山起伏,竹林與雜木共生,叢綠染得滿山蒼鬱。移目他顧,景色即為山勢之大起大落所轉換而別有境界。看看下面的深壑,墨綠森蔚,像要蒸出一種綠的氣浪來。遠處偶有一兩條山民所搭的小橋,為喬木灌木掩蓋,恍惚一看,其寬如指,架空萬丈,悠然神往。
水,至柔之物,化為雲靄霧氣,尚且無處不在;聲音,破空而來,更是無所障礙,無孔不入。
包裹身心的是自然萬類江成的寂然天籟。稍遠處水簾斷續隱約,近處石罅下面,雲霧繚繞,略微可見深青的影子。這山中滴瀝有聲,其看清越的是暗泉;水聲固然和顏色一樣晶瑩清亮,而那不知名的鳥,也把鳴聲逸來蕩去,或緩或促,在淨空中影子一樣閃閃爍爍。野花嫣然,竹影歷亂,無雨有露,空翠溼衣。竹影樹色稠疊於明滅夕陽之中,也彷彿交織出一種靈秒之音,只是隨即跌入深峽之中,再也浮不起來。晚上雨水不約而來,但聞萬山淅瀝,這時候寂然凝慮,隨運自然,一任洞外點滴到天明。所以這深山深處的聲音,是既單純又複雜,天籟種種,總是和幽寂一家。
逝水如斯,無法挽回,人生如夢,良多感慨。
生命其實是這樣的空漠。山河曠劫,榮枯彈指,照例受完一場活罪而已。
恩怨糾葛,愛恨情長,似斷似續,若影若寐,從來一貫,無日稍息,難道是一種宿命?
“風來花底鳥聲香。”他們早就說過,“在這裡隱居便是再好不過了。”
“在雲,過去的事還記得麼?”
“忘了。”
“你義父當然該忘掉,可是那麼多愛你的女子,像柳兒、晚秋你真的也能忘掉?”
“你一說,我忽然又想起一個來。”在雲壞壞地在思文懷裡笑著,“你還記得夫人別院裡有個叫吟翠的丫頭麼?她那時待我可好了,還偷偷給我送吃的。柳兒、晚秋她們都不在了,沒人護著我,若是你不要我了,我就去找她好了。”
“死了這條心吧。你跟了我之後,吟翠就嫁給周大夫了,還生了兩個白胖胖的小孩,夫妻和睦得很。她才不會要你呢。”
“思文,你怎能做得這樣絕?你明知她是喜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