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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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九淵且笑:“殿下請聽。”
簾後人斂身,施了個禮,盤膝跪坐於琴案前,落落優雅,舉止間有行雲流水之態。淨手、焚香,挑抹七絃商音。
初是時,似有涓涓細流自深澗中出,間或遇青苔卵石,若斷若續,水聲輕輕泠泠,如絲如絮,撩人意憐。
景非焰不覺正坐,側耳聆之。
涓流漸濃、漸深,呢呢喃喃,婉轉於迴腸九曲之間,疑無路時,又旋及轉調,一折一蕩,一音一切,有敲晶破玉之意。
流水中有游魚,或嬉或眠,偕水之樂,偶躍於清流之上,粼光乍裂,水聲錚錚然。
及至水流峰谷之外,勢下,愈急。鐵騎出,銀瓶傾,恍然風起水濺,平湧三丈波,其厲、其亢、其不歸,奔下絕壁,七音欲震。
心搖時,猛聽得羽調一錯,嘎然而止,餘韻嫋嫋,仍在傾流中,意若失。
檀香疊煙,重重渺渺,從青竹簾後一絲一縷地飄逸而出,竹影朦朧,香息幽徹,直如軟紗逶迤。
“好,好,好!”景非焰拍案而贊,“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看來那日南乙所言誠然不虛。”
殷九淵倒是怔住了,乾笑了兩聲:“殿下怎知?”
景非焰大笑:“昨日大皇兄聽得自明石城虜來一個絕色的美人,雖說是男子,亦令他聞獵心動,早上匆匆去了皇陵,卻沒想到你的手腳比他還快了一步。此刻,他恐怕在府中罵你呢,九淵,你有沒有覺得耳背在發燒啊?”
殷九淵的耳背確實在發燒,不過卻是窘的。鎮南大將軍雖在戰場上有萬夫莫敵之勇,但其性本質厚,想想於此事上委實有不妥之處,被景非焰這麼一笑,笑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躲起來更不是。
竹簾一掀,雲想衣自簾後出,仍是素衣垂髮,矜持自若地行到殷九淵近前,跪下:“想衣讓大人難堪了,誠萬千之過。”
“你快起來。”殷九淵急急拉了雲想衣起身,復又帶上滿面希冀之色對景非焰道,“今日請殿下過府,確是有事相求,殿下既已知之,我就明言了。”看了看雲想衣,眸中漾起了柔和的神色,“雲想衣亦出身於江南望族,遭祝融之災而致家道中落,不得已棲身於明石王府,誠無謀逆之意。此次為明石王所累,列入罪籍,但懇請殿下到皇上跟前為其討一紙赦令,免其無妄之罪,還復良民之身。望殿下成全。”
景非焰斜斜地瞥了殷九淵一眼,眉目間似笑非笑:“為了一介罪奴,如此周折,若是惹父皇生起氣來,少不得又要訓斥我一番。況且,大皇兄惱你奪了他的心頭好,到時必定遷怒於我,那真是冤大了。你怎麼盡是給我出難題呢?”
“這……”殷九淵的臉色黯淡了下來,望著雲想衣,沮喪地嘆了一口氣。
雲想衣卻是淡然,神色間非喜非嗔,清幽似雪。
“撲哧”一聲,景非焰忍不住笑了起來,搖著頭道:“九淵啊,無怪乎父皇說你武略甚佳,文韜卻是頗欠,你這麼直的心眼要是不改一改,遲早會被人騙的。你想想看,父皇那麼寵我,些須小事,只要我肯開口,父皇哪有不依的道理。不過和你開個玩笑,你就當真了,太老實了吧。”
殷九淵聞言大喜,但轉念又略有些躊躇,小聲道:“那大皇子處……”
“哼。”景非焰冷笑,慢悠悠地道,“有我在,你怕什麼?好歹你也是堂堂的三軍之帥,非岑縱無禮,也不敢明著到你這裡搶人。若是因此氣壞了他,豈不也是妙事一樁?”拍了拍殷九淵的肩膀,輕狂飛揚的少年有意地做出了老成的模樣,“你放心好啦,反正我們和他對著幹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了。”
玄帝共育有七子,其餘五子皆已分封王侯,惟長子非岑與七子非焰尚無名號,朝中大臣揣摩聖意,必然是要在此二子中擇一人繼大統之位。殷九淵在朝中頗受景非焰器重,私下裡兩人相交甚篤,故此為景非岑所惡,此乃宿怨了。
殷九淵人本豪爽,此心頭憂慮一去,釋然大笑:“既如殿下言,九淵先行謝過了。來,你我今日且把酒盡歡,不醉不歸。”
景非焰慵懶地倚著椅背,不客氣地道:“我知你最愛飲竹葉青,那酒太烈,不合我的口味。可惜前日父皇賜我的那一罈胭脂女兒紅沒有帶來,改日吧。”
殷九淵笑笑,尚不及說話,雲想衣已移步上前,語調溫雅且恭謹:“今日為七皇子備下的酒水乃是由鮮果釀的,其味醇濃,倒不甚烈,殿下試試何妨?”從婢女手中取過一尊細頸玉瓶,斟了一小盞,雙手奉予景非焰。
夜光杯,琥珀色,美酒鬱金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