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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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長長的號角聲響徹九重宮闕,矯健的武士立在高高的城樓上,敲動十八架金鼓,揚起的手臂在天幕下劃過凌厲的痕跡,轟然雷鳴。沉重的青銅大門緩緩開啟,東方日曉一線天。
淨空禪師披上大紅的袈裟,坐壇上誦功德經,祈三世福邸,眾僧者持磬、持法螺、持木魚,做阿難梵音。
景琪麟登上祭天壇九十九石階,對皇天行三拜之禮、對后土施九叩之儀,瀝酒告先祖。太僕寺、太常寺、光祿寺三卿,自昭帝手中接奉玉璽、皇冕、五龍杖,跪呈景琪麟。
高貴的少年挺直了腰,太陽的影子映入他的眼眸,濃烈如火焰、犀利如刀刃,倨傲地俯視著腳下的臣子,緩緩地做了個手勢。
眾臣跪拜,三呼“萬歲”,震響簷瓦簌簌,驚散了天邊的雲。
時為昊帝初年。
當夜,大宴群臣。
宮人在水榭邊上引著箜篌,絲竹嫋嫋,明姬善舞,廣袖水雲天,霓裳羽衣破陣歌。
觥斛交錯,酒到酣處,景琪麟覺得有些熏熏的,待得回神,已不見了景非焰與衛連織,轉到殿後問了宦人,只道北宮門去了,心下訝然,跟了過去。
夜如水,半勾月下弦,涼夏流螢點點,卻疑是星漢漏子。
青綢緞的車輦停在宮門邊,景琪麟眼見得景非焰就要上去,急急地奔了過去:“父皇。”
景非焰的身形僵了一下,回過頭來。景琪麟撲了過去,左右裡無人,便抱住了父親撒著嬌:“這麼晚了,父皇要到哪去?今兒是我的生辰,您還沒給我過呢,我可不依。”
景琪麟有三分醉了,臉頰子一片酡紅,還是象小孩子般在父親身上蹭著。景非焰在月光下望著他,心頭顫著有些疼,撫摸著他的頭髮,卻不言語。
“琪麟,別鬧。”衛連織輕輕地把景琪麟拉開,軟軟地哄著他,“你父皇要去西禪寺,不好耽擱。今兒是你的繼位大典,折騰個人仰馬翻的,好不容易停歇了,小祖宗,你可別添花樣了,明兒趕早母妃給你補上。”
“不要、不要……”景琪麟藉著酒勁,跺著腳賴著,“父皇這就不疼我了。”
“景琪麟。”衛連織低低地喝了一聲,溫婉的語氣中帶上了點嚴厲的意思,“你現在是一國之君了,竟還這般模樣,豈不惹人笑話,太傅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
景琪麟自小驕橫慣了,只衛妃對他管教甚嚴,當下便不敢吱聲,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委屈低了頭,卻偷偷地瞟了景非焰一樣。
景非焰溫柔地笑了,卻帶了一點點痛苦的味道,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擁抱住那個孩子,手指尖抖了一下,卻終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已:“琪麟已經長大了,不過還是要乖一點,聽你母妃的話,將來……將來……”
“太上皇。”衛連織急急地打斷了景非焰的話,有些慌亂地撇過臉去,強自一笑,“看您把他寵得沒王法沒天理的,這會子倒要他聽話,卻是難了。況他現在是皇上了,這要淘氣起來,可真沒法子收拾。”
“母妃……”景琪麟氣惱地抓了抓頭,“冤枉死我了。”
景非焰慢慢地轉過了身去,上了車輦,及行前那一回眼,千萬般言語都只是一聲嘆了,放下車簾子,絕塵而去。
微微有風,硃色的闌干邊上飄起衛連織那一角衣袂,柔軟如蝴蝶。
“母妃、母妃。”景琪麟忽然驚慌地叫了起來,握住了衛連織的手,“您怎麼了?怎麼哭了?”
“沒有啊……”衛連織恍惚地說著,清冷的夜色裡,眼淚無聲地滑下,洗掉唇上的胭脂,露出嘴角邊那一點慘淡的白,她捂住了臉,“只是眼睛有點痛了,傻孩子……”
——
青松深處,夜靜空山禪。
車輦在山門外停住,趙項喚來了知客僧人,引著景非焰徑直去到後面的苑子。一席夜色鋪地,幾桿修竹,蟲鳴其中。小軒窗下,燭影黃昏色。
知客僧人退下,景非焰到門前,小叩兩聲。
“誰呢?”隔著窗,那人問了一聲,幽幽的、淡淡的。
青苔的痕跡爬滿班駁的石階,那一夜的風拂過竹枝梢頭,悉悉嗦嗦的,宛如細細的沙子從指縫間滑落,寂寞無聲。
“是我。”景非焰過了很久很久才回了他,也只是輕輕的。
“咯噔”一下,微弱的聲音,象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便又沒了動靜。
彷彿死掉了一般,沉寂的味道在空氣裡蔓延,就如夏日裡白色的花,那麼脆弱。
景非焰用手指尖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