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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到晚上。
兩人如常一般並榻而眠。聽到身旁勻淨的呼吸聲,尹千觴終是忍不住問道:“少恭,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許久許久,久到他都以為對方睡著了,歐陽才慢慢說道:“還未想好。千觴放心,一旦決定,我必告訴你。”
得他允諾,尹千觴不疑有他:“好,萬事還有我,你千萬莫一個人擔著。”片刻之後,聽他鼻息,顯是已經睡著了。
歐陽目光炯炯,望著黑暗的屋頂,毫無睡意。
雖然種種跡象表明,尹千觴與他中毒有莫大幹系。但沿路試探便可知:若真是他有意下手,那隻貓就不會死,否則任誰都要起疑心。況且,尹千觴真要害他,早就害了,何必用如此曲折迂迴的法子?
但是,那隻貓卻分明死了。
思來想去,只得一個解釋:那人既是女媧使者,揹負重大使命而來,除了同自己拼命外,多半會有其他後招,譬如秘術控制之類。保證能夠在出現意外時,也能有挽回之機。
這無疑是比較合理的解釋。但令歐陽輾轉難眠的不是這些,而是另一種可能:設或此事不是女媧謀劃,而是尹千觴——不,該是以前,當那人還是手持法仗,用冰冷華麗的面具與凡夫俗子隔開界限的巫咸之時,一手策劃的呢?
——說不定,他的失卻記憶也是謀劃的一環。讓自己完全失去戒心後,再不動聲色地下手。即便不自知,也能達成目的。
一念及此,歐陽慢慢蜷起身體,心臟也不受控制地傳來尖銳的刺痛感。重新尋回半身的喜悅早已不知去向。
曾經的過往俱都在此時一一從眼底掠過。
觀風弄雪,賞花飲酒,把臂同遊,縱情聲色……那人說永不負他時的定篤,說他最重要時的堅毅……寒夜相擁的溫暖,陽春靜坐的對視……
——對了,還有一個辦法!只要他再用一次探魂術,多花些時間,將尹千觴長久以來的記憶統統看過,那一切都將水落石出。
想到這點,歐陽立即起身。但看著沉睡的尹千觴,他伸出的手遲遲未能結出完整的法印。
——倘若真的確認這人確是懷有預謀,那他又待如何?
他該如何……自處?是殺了他抹卻一切過往,還是、還是……
歐陽慢慢閉上眼睛,想到的是那天他剛剛意識到尹千觴也會中毒時,那一瞬間,頭腦一片空白,如深冬重雪。
一旦確認,過往情誼是否也會變成漫天白雪?冰冷無暇,無喜無悲,亦無生趣。
——與其清醒地痛苦,不如糊塗地快樂。
歐陽從未像現在這樣,明白這句話所帶來的徹骨寒意。
“千觴……”他伏下去,與那人額頭相抵,狀若呢喃:“你令我很是為難,我不喜歡這樣。既然我無法……那麼……”
歐陽神情一寸一寸變得冰冷,沒有再說下去。他幾乎是痛恨著這樣懦弱的自己,卻依然沒有確定的勇氣。
——既然我無法下狠手,那麼,為了即將到來的大事,我只有將你當做變數,遠遠隔絕開來。
拾玖
西域小鎮,桑落酒居。
酒家善釀桑落酒,故而以酒為名,而桑落酒之名又襲自桑落河。據說西域母馬,飲此河水者皆乳汁甜美,用乳汁與葡萄一同釀成的酒,便呼為桑落酒。前人曾有詩曰: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無奈別離何。
酒家雖處西域,掌櫃的卻是中土人士,一應陳設乃至喜好,依然是天朝樣式,頗為風雅。這日,酒居重新抿刷完牆壁。掌櫃正同夥計商量著該掛哪位名家的字畫時,卻聽座中有人長笑起身:“與其膺品,不如真跡。與其雕古,不如述今。”說罷,順手拿起櫃檯上的毛筆,飽醮墨汁,當場在牆壁上筆走龍蛇。
這人在小鎮上待了頗有一段日子,自稱從江南而來。掌櫃的見他與自己同鄉,在一堆高鼻深目的西域人中格外親切。兼之這人見識頗廣,談吐不凡。故而只要他來,會賬時都頗為照顧,引得這人來得更勤了。
當下見他這般自說自話,不等主人點頭便自顧自動了上手,非但掌櫃的目瞪口呆,其他客人和夥計們也全都看傻了眼。
一時間,酒居內只有毛筆落在牆壁上發出的刷刷聲。
這時,卻聽窗外撲稜稜一聲,飛進來一隻尖喙黃羽的鳥兒,繞著那人轉了一圈,落在他肩頭上。見狀,那人臉色一變,當即擲了筆,轉身便走。眾人阻攔不及,竟眼睜睜看著他去了。
待反應過來,掌櫃的又氣又心疼,剛要叫工匠來重新刷過,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