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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使們一定不會放棄尋找他的靈魂以徹底消滅,只有分而藏之才是最穩妥的辦法。唯一的麻煩就是,七魂歸位,遠比只有一個靈魂要麻煩得多,比如說這番話的時候,這個倒黴的分魂正被困在某個凡人的軀體內,進不得,退不出。
如果他們的相識不是在這樣一種尷尬的處境下,或許他們能夠成為忘年交也說不定。奈法利安其實是個挺健談的人,不過大約是憋在藏匿靈魂的器物裡太久了,這種健談似乎在往話癆的方向發展,所幸宰相大人學識淵博,人生經歷也相當豐富,讓這種性格特徵顯得十分討人喜愛。也是從奈法利安口中,他才得知自己排斥聖力的體質其實是因為魔族的血統所致,雖然連宰相大人也說不清為什麼魔族的血脈會流落凡間,畢竟地獄既沒有婚姻法也不搞人口普查。
不過拜他的血統所賜,魔族引以為傲的空間掌控天賦也被他繼承了下來,並且在無數次時空穿梭中得到了很好的鍛鍊,儘管他一塌糊塗的方向感和糟爛的定位水平每次都讓奈法利安破口大罵。倒不能怪宰相大人有失風度,而是在古戰場上犯這樣的低階錯誤確實很容易導致兩人一起玩完的悲劇後果,因此身兼魔族科研部部長的奈法利安不得不費盡心思地往他“愚鈍且迴路構造異常的”人類大腦中多塞一些本應屬於魔族最高軍事機密的技術成果,以至於最後他們終於可以分離時宰相大人還戀戀不捨地叨咕著他應該前往地獄深造,出師後可以直接負責傳送門的修築指導工作,否則實在是浪費偉大的宰相大人的寶貴時間。
他下意識地轉動著尾指上戴著的不起眼的白銀戒指,那是奈法利安留給他的紀念品。神魔之戰中,魔族宰相隕落時靈魂的碎片附著在他隨身攜帶的器物之上,四散到人間各地。這枚戒指據說本來是戴在中指上的,可見宰相大人的本體大概對於人類而言,可稱嬌小。戒指的造型樸實無華,裡面藏有一個微縮世界,也不知道原來是用來做什麼的,反正按照宰相大人的評價,適合養龍,他就把龍蛋丟進去孵化了。現在他如果將手指搭在戒指表面,便可以在腦海中看到家養的小龍歡快地在雪地上打滾的場景,要說這戒指真有什麼意義,大約就是在他漂泊南方的那段時間,或多或少地解了些思鄉之苦。
只是他卻不曾聽說過天堂海上也有這樣一片漂移的時空片斷,上千年來人們在海上航行過無數次,也未曾有過類似古戰場上海市蜃樓的傳說。這種反常的現象,隱隱約約地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祥的意味。
☆、第二章(7)
雲霧閉合的時候,天地晦暗如同鴻蒙未闢,甲板上寂靜了約有半刻,彷彿所有的人都因為這詭異莫名的天象而感受到某種滄海一粟的渺小與絕望,船員們放棄了掙扎求生,而是沉默著彷彿在向什麼不知名的神祈禱著。而後雲層彷彿響應他們內心的渴望一般,被驟然而起的長風所吹散。蔚藍的天空重新展現在這群不知所措的人們面前,尚未徹底褪盡的雲像是老人躺在搖椅上噴吐的菸圈,搖搖欲墜地似乎還能讓人辨認出形狀,一眨眼卻只能從極高遠處的幾縷輕描淡寫,分辨著剛才的景象是否為自己的錯覺。劫後餘生的人們大聲歡呼著,儘管龍鯨附近的海面已經凍得結實,卻不能阻止他們的笑聲隨著海風一起傳至彼方。
不知是誰先發現了天邊的一道白帆,起初他們以為那是飄蕩的雲,然而隨著那抹潔白在視野中越發清晰,船員們立刻意識到今天或許是他們的幸運拯救了魯莽,瞭望手連忙爬到桅杆頂上脫掉上衣,當成旗幟用力揮舞著,其他水手則擁簇在船舷附近,高聲呼喊著請求未知同行的救援。水手們總說大海是最潑辣的女人,任性刁蠻,上一刻還柔情似水,下一刻就翻臉不認人,高興的時候滿面春色美不勝收,兇起來卻又連最強壯的漢子都要膽戰心驚。在這樣一個女人身邊討生活,再老練的水手也有陰溝裡翻船的時候,因此在海上遇到落難的人,必須要出手搭救,這也成了靠海吃飯的人們之間不成文的規定。
然而那船更近了些的時候,船員們卻像突然被下了噤聲的咒語一般,一個個都啞了,瞭望臺上的水手僵住了臂膀,好像再也轉不動的發條鍾。對面那艘船從薄如輕紗的迷霧中顯現,只剩下一半的雪白船身杵在無波的海面上,船首立著一座無頭的天使雕像,不知以什麼材質雕成,柔軟的羽毛彷彿即使落下不會沉入水中,細膩的肌膚好像彈指可破,秀美的長裙勾勒出完美的女性身材,裙襬的部分刻畫得栩栩如生,好像是沾了水,在海風的作用下緊貼著向前邁出一步的小腿,要是在別的地方看到這樣一番景象,水手們大概會下流地吹起口哨,然而此刻,卻只有恐怖的寂靜在甲板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