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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池的臉色刷得一下變得青白。
半晌,復又苦笑道:“早該猜到,父親若是不死,斷不會扔下容某與家姐自行而去。”
抬起眼看向白玉堂:“白五爺可是想將這玉佩留在此處?”
白玉堂微微一點頭:“閣下想將玉佩帶走?”
容池看了一眼陸文翰的屍首,又看向他身旁的玉佩,自眼中浮起一抹苦意:“不必了。此人既然已死,看他生前如此執著於青陽之符,死後不如就讓他執著個夠。”
靜默片刻,聽得白玉堂輕輕一聲:“原來如此。”
容池心頭一緊,卻不知他這一聲是何意,忽聞寬袖拂風而響,抬頭一看,白玉堂已是走至了門處。
容池轉身在視窗看去,如墨夜色之中,見他出了房門,便一施輕功飛身而去,轉瞬不見蹤影。
少年怔怔地站在視窗處,怔怔地想了一會兒,風聲嗚咽而過,吹落了他披在身上的衣衫,似是唯餘那聲“原來如此”在空蕩寂寥的屋內輕輕迴響。
原來如此。
終是怔怔地落下淚來。
☆、四十二
酉時末。
戒臺寺。
白日裡香火旺盛,香市繁華,此時已是人影寂寥,唯餘香灰遍地,微風過處,層層掀起,紛紛塵埃。
寺廟通往神靈殿堂的長階,分為兩側,中間是巨幅浮雕,上刻青龍盤旋,鋒齒白虎,玄武壽龜,朱雀騰飛。
兩側長階旁,一池清水,淺泛漣漪,清水池邊上,數株松柳,紅條飄懸。
冷風吹過,池邊松柳,輕輕拂動,許願紅條迎風而起,離了樹梢,有些飄落清池,隨波逐流,有些蕩過清池,落在浮雕處,落在長階旁,落在長階下,落在藍衣男子的皂色靴子上。
俯下身拾起寄了香願的紅條,攤開掌心,任風吹去,這紅條在風中鋪展開去,隱約能看清水墨字跡,上有“祈願任姑娘平安無事。”
藍衣男子的眉頭輕微地皺了一下,抬步走上長階。
他的步伐極其緩慢,周身卻是淡風輕浮,略看之下,似是閒庭信步,細瞧而去,竟是蘊力而行,那溫和眉目隱去銳利鋒芒,眼風掃過每一角落,靜謐寺院中,卻似乎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在神殿之前的院落停下,一身著道服手持拂塵的道士與一黃衣黃服白色褲腳的和尚正在談話,一齊抬頭看了一眼這藍衣男子,與其對視片刻,皆是雙手合十,稍微彎腰一拜。
藍衣男子輕輕頷首,合手回拜。
神殿之中,供奉菩提薩埵,乃地藏菩薩,眉心一點,頭頂天冠,盤腿而坐,手端紅瓶,慈眉善目。
藍衣男子環視一眼,四個香爐,分鎮四角,一檀木方桌置於旁側,上有四個求籤角杯,往右看去,一捐善木箱。
菩薩神殿規模不大,神像背後緊靠牆壁,神殿左門通往院落,神殿右門通往另一長廊。
緩步繞殿一圈,大抵如同尋常神殿。
留意其間細小擺設,卻仍不知何處古怪,
待至右門而出,瞥向一角的白石香爐,倏地頓步。
——異常之處在此。
其它三個角落裡的香爐邊緣遍佈灰塵,唯獨這一角香爐邊緣光滑無塵,分明是經常清理所致。
自然,這個香爐,如今的功用,並非焚香。
抬手按上香爐的邊緣,暗自運力一轉,果真能將其向外移動半寸。
神殿之內只聽轟隆隆地一陣巨響,似乎整個殿堂都在隨之而搖晃,地面難以平穩而立,四角香爐的燒香之灰簌簌往下掉落,而那菩薩神像端坐著的石臺下,白煙瀰漫,塵土紛揚,劇烈震盪之下,是裂開了一個黑黝黝的暗道開口。
掘於神殿之下的隱蔽暗道,或通往地上一閣,或在地下自有一室,向來是人口販賣案件裡常見的囚人之所。
想必,這靈武縣之中失蹤的多數女子,就在這暗道之中。
藍衣男子走近石臺處,方要彎腰而入,忽覺殿堂復又震盪搖晃,且遠比方才更甚數倍,藍衣男子一轉身,一蹙眉,緊緊按住劍柄,竟見四角香爐騰空而起,半空裡,爐底塵灰紛紛四散開去,那四個白石香爐直直向藍衣男子飛擊而去。
藍衣男子側身避過第一個香爐,疾速沉肩一掌推出,繼而凌空旋身一腳踢去,爾後長劍出鞘,如若龍吟,劍氣一閃,劍光陡長,宛若銀練,只聽最後一個香爐應聲而落,砰地一聲,香灰四濺。
翻身而下,穩落在地,空中忽然響起一聲嬉笑:“向展大人問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