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慧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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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 日

太陽，是白色的。

白色的太陽，就像手術檯上的無影燈，在天空中放射著灼眼的光芒，沒有能讓人或是其它生物的眼睛稍稍舒服一點的顏色，絲毫都不溫柔地，彷彿要把它身下的一切都烤化。

撒加駕車行駛在沙漠中，眼前茫茫地一片似乎永遠看不到盡頭，他心裡清楚，已經離開防輻區很遠了，他身上和車上的防輻塗層最多隻能再堅持三天，也就是說，要是在今天之內還找不到目標，他也只好無功而返。

連沙漠都幾乎成了灼眼的白色，撒加皺了皺眉，把墨鏡的顏色稍稍調深了些。耳邊不時傳來收音機裡各種各樣的雜音：有廣告、廣播電臺節目、安全部門的預警、還有偶爾打斷了正常訊號插進來的色情資訊……

撒加乾脆關掉收音機！

……微波雷達有了反應，撒加調轉車身向西邊開去，很快就在兩輛越野車的殘骸前停了下來。

他下了車，走到車前的乾屍旁仔細觀察。

從表面上看，人已經死了近一週，看不出生前的模樣，前前後後七具屍體已經完全被曬乾，就像乾貨店裡掛著的燻魚。

撒加揮揮手，趕走在屍體旁徘徊的十幾只蒼蠅，掏出微型攝錄機、鑷子和無菌塑膠袋，開始了他的工作。

“全死了？”電話可視屏上，一個滿臉笑意的中年男人問。

撒加點頭。

“其實這麼多天了，我也不奢望他們還能活著，”中年男人嘆了口氣，可臉上笑意不減，“撒加，幹得好，我就知道難辦的事委託你就不會有錯。”

“現場資料我會給你帶回來，記得在那之前把錢匯進我的帳戶。”撒加顯然不想和他羅嗦。

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然後問：“依你看，是合成人做的嗎？”

“不是。”撒加的回答明顯令他失望。

“你肯定？”他不死心。

“車上留有他們死前的通話記錄，我是看不出對方是哪路人，不過，”撒加說到這裡頓了頓，“要是合成人殺人，應該不會和對方說一個字吧？”

一陣沉默，看來他真的很失望，撒加心裡卻有點興災樂禍。

“……好吧，你把資料帶回來再說。”

撒加點頭，沒再多說一句話就關上了視屏電話。

他並不是個喜歡興災樂禍的人，可他清楚，他的僱主花重金讓他跑這一趟，多半就是為了證明他們派出的傭兵小隊全軍覆沒和智慧聯合企業有關，而要把這兩者拉上關係，最好的紐帶當然就是合成人。

經過了第五次世界大戰的地球，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包括人類在內的大多數生物的生存環境幾乎全被破壞殆盡，於是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人類開始了自我反省，停止了戰爭，結成了同盟，開始重建家園，國與國的分別名義上還存在著，但對於現在急需要團結起來共建生存環境的人類來說已經沒有太大意義。這一切的一切，都給了少數人，確切一點來說，是少數聰明人攀上財富和權力頂峰的機會。就這樣，智慧聯合在人們求生的渴望中產生了。

這是一個極端神秘的企業，掌握實權的董事會股東們個個都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可偏偏沒人見過他們，更別說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了。由於開董事會通常都是採取網上屏敝的方式，可以說股東們自己相互之間都不認識對方，他們只知道自己是誰，自己手中的權力和財力有多大，可對對方卻完全不知底細，可以肯定的是，智慧聯合是靠合成人的生意崛起的。所謂合成人，就是從人身上提取細胞樣本和基因，進行人工改良和培育，從而合成的新人種，這種人種在體力和腦力方面往往比他們的發明者——人類要來得優秀，於是很多困難的工作都順理成章地交給了他們。加上智慧聯合對合成人技術的獨家壟斷和合成人買賣的合法化，使得合成人像市場上任何一件商品一樣可以任意進行買賣，基於以上兩個原因，合成人的生命對於人類來說就意味著一個詞：輕賤。現在諷刺的是，要打擊這個全球最大的壟斷企業，這輕賤的商品竟然成了最佳的途徑。

撒加點燃了一支菸。

其實誰都清楚，合成人對於人類來說，實在是一個可以左右他們未來的關鍵，而合成人之所以被視為人類低賤的奴隸，無非是從人類那一點點可悲又可笑的自尊心開始的。也就是因此，現今的人類社會中，關於合成人所產生的矛盾已經成了一個主流，圍繞著這個主流，已經在全球範圍產生了三個派別，即反合成人主義者、合成人人權主義者和中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