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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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頓了一會兒,袁朗把臉貼在孩子的臉上,帶著溫柔的表情對成才說,“過去的戰鬥是為了信仰,為了理想,為了四萬萬五千萬同胞的自由平等,以後,我們的戰鬥就是為了他,為了和他一樣可愛的孩子們不再經歷生離死別,都有平靜幸福的童年。”
《青山遮不住》第七章(下)
許三多就是這樣一個人,從小甚至從來都無比信任他的成才哥,所以,那一天晚上,袁朗揹著負傷流血的成才回來,三多忙前忙後地照料,事後卻什麼也沒有問,什麼也沒有說。
這一回也一樣。成才告訴他:這是袁大哥的孩子,孩子的媽媽不幸去世了,袁大哥沒有辦法帶孩子,三多你辛苦一趟,把孩子送到老家,“不過,”成才又千叮萬囑地告訴三多:“你一定要跟我爹說,這是我的孩子,他叫成牧星,記住了嗎,千萬不提是別人的孩子!”成才說完,清亮的眼睛盯著許三多,帶著期待信任,三多鄭重地點了點頭,“你放心,成才哥,我一定把孩子好好地帶回去。不過,成才哥,這明明不是你的孩子啊,我擔心,這麼說,成叔會不會生你的氣?”提到成子謙,三多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氣。
成才笑了,嘴角的小酒窩閃著頑童的勁兒,一時間讓三多回到了童年時代,他的成才哥成竹在胸的時候就總是這樣笑出一對頑皮的酒窩。
“三多,我爹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氣當然會生氣,心裡恨不得把我剮了,可是成家的後代他一準兒好好養著。你還告訴他,就說我準備聽他的話,跟上司同僚,跟高國大哥都要好好處關係。”
成才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帶著點毅然決然的表情,這個表情,那時的三多並不懂。
許三多第一次真正懂了成才,是在七年之後的豫東戰場上。那是一個血色黃昏,成才帶著被日軍打剩下的高國師殘部,在屍橫遍野硝煙未散的戰場殘陣裡,聲色俱厲地站在隊伍前面喊話。昔日全副德式裝備的國軍王牌36師,慘烈的南京保衛戰之後,損失巨大,未及好好休整,少量補充新兵便匆匆投入豫東抗日戰場。然而協同作戰的88師師長龍慕韓臨陣放棄重鎮蘭封,高國36師背面受敵,血戰兩天,師長陣亡,三個旅長一死兩傷,團長傷亡各二名,營長陣亡九名,全師算上傷員,只剩下不到3000人。(作者表:高國的名是編的,龍慕韓是真人,後被蔣介石處決,是抗戰中第一個被處決的高階軍官,88師和36師的史料真實,稍作了一些文學創作。)
高國師長的貼身副官成才,軍裝上沾滿了自己和日本人的血,英俊的臉上滿是煙塵血汗,卻帶著三多熟悉的成才獨有的毅然決然的表情,是那種三多已經在抗日戰場上無數次看到過的成才伏在狙擊槍上鎖定目標時的冷酷表情。成才嘶啞的聲音在肅殺的秋天裡聽起來更是冷峭無比,“諸位都是軍人,眼下的形勢大家都明白,咱們赫赫有名的36師,今後可能不會再有整編師的建制了。我相信36師每一個活著的人,現在都只想著一件事情:那就是怎麼才能多殺鬼子為師長報仇!擺在諸位面前的有三條路,往西北走,一條是被胡宗南的部隊收編,一條是八路軍的根據地;往南走,回到武漢,接受質詢和整編。三條路,怎麼選,大家自已決定!至於我,要帶著師長的遺物回武漢向軍事委員會覆命。”
站在殘兵佇列裡的三多,悲涼而無奈地理解著成才的心情。成才之前告訴了他自己的真實身份,希望三多協助伍六一營長帶著殘部,北上去太行山根據地找八路軍,而他自己雖然有心迴歸自己的隊伍痛快淋漓地殺敵,卻只能按照戰前就從武漢八路軍辦事處得到的指示,回到無形的戰線繼續國軍生涯。
那時的三多終於讀懂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卻不得不分手揮別,各自征戰不同的沙場。
許三多第二天帶著孩子回了下榕樹,而成才接受了袁朗從上級那裡得到的指令,離開特科,準備長期隱蔽。
兵器研究室無所事事的職員們最近發現,原先總不愛坐辦公室的留洋回來的成研究員在辦公室呆的時間長了,開始參與職員們的話題討論,時不時主動請大家去紅房子吃一回西餐什麼的。剛開始,大家都有些奇怪,不過很快大家就適應了,因為他們覺得成研究員本來就應該這樣。德國回來時當然是想做點大事情,所以鬧著下車間,可是下了一段時間,就明白中國的國情了,發現好好的過日子才是明智的選擇。就這樣,兵工廠技術委員會的所有同仁都開始覺得這個小夥子識時務會來事,說起成才,不再像過去那樣認為他奇怪有個性,反倒是經常在廠長面前誇上幾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