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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正街,其餘的都是相隔在家家戶戶間的小巷,小巷有深有淺,縱橫交錯著彷彿是一張蛛網。
杜夢樓在巷中穿梭,也向偶遇的幾位路人略做打聽,然而卻毫無收穫。身處重重青牆墨瓦之間,杜夢樓一時竟有些茫然。他想,雪舟若就在這哪間屋中,他又該從何尋起?
他心緒波動,眉頭在不知不覺中蹙起,腳下卻仍舊不停,拐進了一條陰暗狹長的小巷。
窄巷兩旁的青石牆是民戶房屋的背面,所以此處顯得十分安靜與清冷,逼仄的路面上滿是碎裂的酒罈、破舊的燈籠和一些竹筐、木屑。
潮溼的牆壁上佈滿青苔,連這甚少有人經過的路面也溼滑異常。
杜夢樓一手扶牆,放慢了腳步向幽深的巷中走去。
漸漸地越走越深,已經能看到巷子盡頭的一面高牆,是個死衚衕……目光所及處一覽無遺,並沒有其他人的蹤跡。
杜夢樓抿了抿唇,正打算回頭,卻忽然聽到了微不可聞的一聲響動。
他腳步放得更輕更緩,屏住呼吸,一步步朝前走去。在快要走到盡頭之時,峰迴路轉,巷子朝北的方向竟然往裡凹進了一塊。
背緊貼著牆,杜夢樓微微偏首,送出視線,看清楚眼前一幕後,他迅速轉回了頭。眼睛在四周搜尋了片刻,然後揀起一根粗短的木棍掂了掂。
他重新站回原處,握緊了掌心裡的木棍,然後探頭又看了一眼。
接下來的幾乎是一眨眼的事情,杜夢樓一聲不響地上前,在那連頭還未及抬起的男人腦後砸下,一擊便將那男人打蒙。他面上沒有表情,舉起木棍利落地連揮三下,男人便滿臉是血地癱成了軟肉。
杜夢樓一腳踢開男人,男人身下露出一張驚懼的小臉,雪白的面龐上滴上了兩滴血跡,一直從眼角的地方流到下頜,彷彿是眼淚。
雪舟的衣衫凌亂,腰帶也已被解下,只是褻褲還半掛在腰間。
他此刻的神情不知是懼怕還是喜悅,嘴唇微微地顫抖著,眼裡卻亮晶晶地閃著光芒。
“衣裳穿好。”杜夢樓邊說邊欠□,卻不是去扶雪舟,而是摸向了一旁的男人,他在那人懷中一陣摸索,竟也找出了兩吊錢。
雪舟怔怔地整理起衣衫,手裡忙著,眼角卻偷偷地瞄向杜夢樓。他是傻,可也並非全然的無知無覺,他隱隱覺出哥哥生氣了。
杜夢樓將錢揣進袖袋,袖子一抬抹淨了雪舟臉上的血漬,牽起他的手,一拐彎又提起之前放在角落的包子,一刻不停地離開了此地。
一路上為避人耳目,兩人沿著人跡稀少的小巷疾步前行,直至走出小鎮,重又踏上野間的小路才放緩了腳步。
自出了小鎮,杜夢樓便放開了雪舟的手,一言不發地走在前方。
雪舟亦步亦趨地跟著,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哥哥,我沒有不聽你的話,我一直在那裡等你……只是我等了好久你也沒有回來,我害怕,然後那個人就說帶我去找你……”
杜夢樓走出幾步後緩緩站定了。他轉身看向雪舟,黑色的眼眸彷彿一潭深水,望不見底,“他有沒有帶你找到我?”
雪舟張了張嘴,無可辯駁,他含愧帶怯地搖了搖頭。
“他剛才對你做的事情,你喜歡麼?”杜夢樓注視著他,靜靜地發問。
雪舟的腦袋搖得更快了,他扁著嘴道:“不喜歡。”
杜夢樓輕輕點著頭,語氣平淡如水,“這裡不是寧王府,你不喜歡的事情可以去拒絕,你越是不反抗,那些人越是要欺負你。”
雪舟把哥哥的話在腦袋裡想了又想,倒是懂了個大概的意思,他有些苦惱道:“可他們會打我……那個人也是……說我不聽話就要打我,我怕疼——”
雪舟的話還未說完,空氣中就是一聲“啪”的悶響。
“疼嗎?”杜夢樓的手掌還橫在兩人之間,掌心微微泛紅,雪舟偏向一側的臉頰更是腫了起來。
雪舟被打得怔住了,他僵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半晌後才慢慢地轉過頭。他抬眼看向杜夢樓,又迅速垂下眼角盯住了腳尖,視線竟有些模糊起來。他想出聲,努力了幾次卻都卡在了喉間。
“哪一種更疼?哪一種你更不喜歡?”
雪舟的腦袋越垂越低,兩種他都不喜歡,他只知道若不聽話兩種疼就都要受。
杜夢樓毫不動容,冷漠地看著雪舟,繼續道:“你可以一直傻下去,可我不會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你。”
“我……”雪舟忽然開腔道:“不……知道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