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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舟卻不像往常那樣聽話,他趴在杜夢樓背上不肯離去,仍是小聲嘀咕著,“哥哥。”
杜夢樓覺出奇怪,微微偏首道:“恩?”
雪舟拿尖下巴蹭了蹭他的肩頭,囁嚅道:“哥哥……你也背揹我,好不好?”
杜夢樓怔了怔,然後輕笑了一聲。
將洗好的布襪搭上盆沿,杜夢樓揹著雪舟站了起來。
婦人一家的那間屋子,燭火已熄。冬夜的小院顯得更是清冷寂靜,只有偶爾傳出的一兩聲笑語,那麼輕,輕得彷彿耳邊的呢喃。
雪舟在哥哥背上吃完了烤紅薯,然後就安靜地坐在角落,看哥哥又是倒水又是重新往盆裡接進清水地忙活。
杜夢樓讓他先回屋去,雪舟卻是不肯,不只因為他想待在杜夢樓身邊,也因為屋裡面有個兇巴巴的人。
杜夢樓並不勉強他,他不願意讓雪舟與那人獨處,只是外面實在太冷。
忙完手裡的活,杜夢樓端著木盆推開了仍燃著燭火的屋子。雪舟悄悄攥緊哥哥的衣角,貼著他跟了進去。
兩人剛進屋,那土炕上隆起的被子裡就傳出一聲悶哼,“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
杜夢樓並不出言,只是放輕了手腳。
將木盆放到屋中間的桌上,杜夢樓轉身走向土炕一旁,挨著土炕的地方用黃泥圍著個爐子,爐上座著銅壺,是杜夢樓之前燒上的。可當他剛一提起壺柄便發現壺裡的水只剩少許。
“磨蹭什麼!趕緊把燈熄了!”只見那被子裡探出一張大臉,竟與之前的婦人有七、八分的相似。
那人沉聲喊完,又快速鑽回了被中,罵咧咧道:“阿姐收留你們是看你們可憐!別不識好歹!”
雪舟頭埋得深深的,站在桌邊一動也不動。
杜夢樓垂下眼簾,沉默地將所剩不多的熱水倒入盆中,擺了布巾讓雪舟擦了擦臉,然後自己也草草洗過。
一盆水洗完了臉還要洗腳,雪舟坐在凳上,和杜夢樓一起將腳泡進了水中。
水不溫不涼,雪舟的腳卻冰得像石頭。
杜夢樓拿腳輕輕地踩著雪舟,一點點暖著。
雪舟安靜地幾乎連呼吸都要沒了,他依舊垂著腦袋,只怕一不小心發出響聲就要惹火了那人。
兩人並肩挨坐在長凳上,杜夢樓偏首看向他,忽然悄無聲息地親上了雪舟的臉蛋,只是輕輕貼下,很快又退了回來。
雪舟猛地抬起頭來,就見哥哥朝他豎了豎食指,比出個“別出聲”的動作。
雪舟聽話地點了點頭,杜夢樓貼在他耳邊小聲道:“別怕他。”
黑亮亮的眼珠子像顆小星星般閃動著,雪舟悄悄地抽出一隻腳,在杜夢樓的腳上踩了踩,然後露出了個小貓偷腥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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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第十八章
西北的民間人家都是睡慣了土炕,一般的土炕也足夠大,橫著一排可以躺四、五個人。
正中一張炕桌,將土炕一分為二,東頭的大半地方被那人所佔,留給杜夢樓和雪舟的也就夠兩人擠擠挨挨地睡在一起。只是這屋裡原先就只住了兩人,一時間也再多不出一床被子,而在外人眼中,兄弟兩大冬天地擠一個被窩,沒什麼說不過去。
杜夢樓捻滅油燈,摸黑走回了炕邊。
屋中的空氣雖有些冰涼,但燒得熱烘烘的土炕上卻十足的暖和,簡直是有些燙手燙腳。
杜夢樓剛躺進被裡,一個光溜溜軟綿綿的肉團就靠了過來。
雪舟第一次睡土炕時不習慣,半夜熱得直蹬被子,杜夢樓被凍醒幾次,每次將他塞回被中,不多會又被他掀了開來。折騰過一夜,雪舟第二日剛從床上坐起竟鼻血直流,嚇著了杜夢樓,也嚇壞了他自己。
自那後,雪舟睡覺總會脫得光光,然後將自己塞進杜夢樓懷裡,他心裡高興,這不是他“自作多情”,是哥哥怕他蹬被子著涼所以每晚都要抱著他睡。
杜夢樓也是習慣成自然,一條胳膊就長伸在了雪舟頸下,另一條圈在了他的腰間。
手心裡是滑膩又柔嫩的溫暖肌膚,從腰間順著脊骨摸去,停在了一側的肩胛上。杜夢樓對那長出來的一層薄薄的肉,覺得挺滿意,他想把小傻子養成個小胖子,像寶生那樣,背在背上也有種沉甸甸的塌實。
一個半月前,杜夢樓帶著雪舟離開了楊柳鎮。
從那時起,杜夢樓心裡就只有一個想法——走,走得越遠越好。
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