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卓不群立刻道:“朕知道。”
“那東西真是丟了也就罷了,倘若不是丟了……”
“朕知道。”
“……請恕老朽廢言……”
卓不群筆下一頓,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放下筆,嘆出一口氣來。
“安排一下帝輿,朕欲往空妙寺走一趟。”
公公頓時吃了一驚:“皇上,現在夜深露沉,打擾空妙大師不太好吧……”
而這時,卓不群已經披上外袍站起來,燈色下一雙眼睛比夜更深,比星更亮。
“若不是刻不容緩朕也不會去找他。”
“再晚,再晚只怕什麼都不用做了!”
於是,一支車馬低調地於凌晨時分,駛出了皇城,一路奔東而去。
車行一個時辰以後,平原漸漸過渡到丘陵,又逐漸過渡成高山峻嶺。在越來越深的密林和陡峭的山路,後來連車也拉不了了,一行人又換了小轎,運起輕功飛奔而去。終於,在太陽露出天邊之際,皇帝卓不群終於站在了空妙寺門前。而他的老師,大學士韓丹,如今的空妙大師,已在門口恭迎聖駕。
空妙大師從臺階上往下看去,只見一個清瘦勁拔的身影自小轎中鑽了出來,並不急著往上走,而是抬起眼睛仔細端詳著,目光極深,極遠,令人捉摸不透。他一時間有些恍惚,總覺得當下站著的不是當今皇帝,而是當年梅樹下恭敬溫良的少年,微微龍陽之姿,淺淺嬌羞而笑,眸中一片柔和清淡的潤澤光芒。
只是,時光荏苒,他不再是太子昊華,而自己也不再是帝師韓丹。他不常過來,但每次過來,似乎都帶著深深地疲倦和渾身的殺戮之氣。而唯一不變的,就是面對自己時的恭敬溫良。
他仍當他是老師,是指引迷津的智者。
“學生昊華拜見恩師。”
“阿彌陀佛,施主清晨出往,所為何意?”
卓不群笑了起來,他真心笑起來的樣子,同十六歲時一樣一樣。
“忽然棋癮犯了,想找恩師對弈一盤。”
於是堂前石桌落座,苦茶兩杯,線香繚繞。兩人端坐如松,落子有聲,寒山寺內一派平和靜心之意。
除了偶爾的對話之外,真是安靜,超脫世事的安靜。
“皇上此番前來,當是有事吧。”
“何以見得?”
“皇上上次來與貧僧對弈,雖失之平衡,然鋒芒畢露,敢打敢拼,棋力十分卓越。然這次下棋,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心中當有極大地心事。”
卓不群身子頓了頓,然後緩緩放下一子。
“但有一事,望恩師能為學生解惑。”
“帝威,是不是隻有靠殘暴才能使之?”
“皇上認為自己殘暴麼?”
“……曾經有一個人,職責我不夠仁義……”
“只是一個人嗎?”
空妙大師指著星位上一粒孤立無援,眼見著就要被吃掉的白子,輕輕敲了敲。
“你看棋盤上的這一子,苦苦掙扎,強敵環飼,眼見著就要被吃掉。如果我是這粒白子,轉眼性命之憂,不見全域性之觀,必然怨天尤人,謾罵詆譭,以為這個天下有失公允。此為偏於一隅者的想法。”
空妙大師手指一揮,又轉到棋盤另一邊,那裡有一片正在做死活的白子,倘若再下厚一點,這片棋便活了,否之,則全為棄子。
“皇上是否捨不得這一片棋子?”
“學生以為,這片白棋尚有可活的餘地。”
“倘若我不做糾纏之意,而專攻皇上的腹地呢?”
空妙大師忽然從棋盒中取過一子,“啪”的一聲敲在棋盤上。
這一擊,夾風雷之勢,若雷霆萬鈞,激得卓不群心中一顫,眼前頓時濃黑如血。
“皇上,古往今來多少明君,尤其是開國皇帝,往往手中血落成黑,身後屍骨成山,然他們依然被千秋歌頌著,只因為帶來了太平盛世。若暴虐能鎮壓妖邪,殘忍能誅殺亂黨,能讓天下蒼生過上平和安定的日子,就算帝君為此背上千古罵名,仍可為之!”
“只因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
卓不群唇角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事實上多年來他也一直身體力行著,在這個世間留下強勢之君的評語,只是……只是……
“難道為君者,就真的只能做孤家寡人嗎……”
卓不群抬起眼睛,他臉上的表情連空妙大師都為之動容。那不過是一瞬間的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