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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芋有些吃驚,沒想到此事竟與凌靖仇還有關係,但是想到他離奇的身世,便也有些瞭然,他不太清楚爹與凌靖仇的過往,自己最終不過是個矇在鼓裡的人,也罷,是是非非太過紛擾,他也得學會放寬心自在過日子了。
“江陰城南荒山,茶樓十三里九百九十九步。”莫芋平靜道。
“什麼?”
“圖紙上的位置,小時候父親帶我們去過,他說了一遍後以為我們記不住,便要蕪兒記在紙上,但是我記下來了,裡面埋得——也是一張紙。”
“哦?凌靖仇有些吃驚,沒想到秘密太過不驚人,不知為何心中竟生出些許失望。”
“我過段時間找找看吧,你一路走好。”
莫芋點點頭,二人就此別過,凌靖仇依然守在皇城,而莫芋則離開京城,腳踏至天下四方。
***
五年後,錢塘江畔。
“哎呀娘!你看我……”一個小男孩蹦蹦跳跳跑回米倉,話沒說完,便被一掌迎頭劈下。
“叫爹!”說話的是個青年男子,長著一雙大眼睛,撲閃著卻有些兇光。
小子很機靈,被打了一點也不生氣,相反還有些甘之如飴,“嘿嘿,叫爹可以啊,那我娘呢?”
他故作天真這麼一問,倒叫青年男子噎住了喉嚨,那小鬼又狡黠道,“我聽說啊,是誰生的我就得管誰叫娘。莫不是說——”他吊起嗓子,湊到男子的案前,“我不是你生的?”
青年男子一腳踹過去,“滾!”
“哎呀,你竟然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這麼狠心!”
事隔五年,在這座小米倉裡對話的,正是莫芋和他兒子。當年還在襁褓裡的小嬰兒,如今已經長成一個活潑機靈的調皮鬼,常常油腔滑調的叫莫芋哭笑不得。
“籬兒,午飯吃了麼?”他在一家米鋪裡謀得一份賬房工作,常常在米倉裡算賬到很晚,為了養活兒子,有時還要幫老闆兼做其他一些雜活。
“吃了,隔壁王大伯還給了我一點兒牛肉醬。”籬兒伸手從懷裡摸出兩個大饃,“娘,快吃。”
莫芋一手拿筆,一手打著算盤,沒得空當,便將嘴湊出去,“餵我。”
籬兒很懂事的踮起腳,將饅頭喂到他娘嘴裡。
莫芋一吃覺得不對勁,這饅頭怎麼還有牛肉味呢!他定睛一看,只見籬兒手上的饅頭中間都夾了厚厚一層醬,孩子嘴角乾淨著呢,一點兒醬末也沒有。
“嗙!”莫芋不高興了,筆一甩就將籬兒拖過來,“你吃了?”
“嗯,吃了。”
莫芋大眼睛直直看著孩子,較起真來還頗有威懾力,“看著我的眼睛說話!再問你一遍,吃飯了沒有!”
籬兒吞了吞口水,“真、真吃……哎呀娘!”
莫芋一巴掌照著屁股拍過去,“吃你大爺的!叫你說謊,小小年紀不學好,是到哪裡學得這些騙人法子的。”
籬兒被打得眼淚汪汪,又覺得委屈,一時倔脾氣上來,“你不吃我也不吃!不就一頓午飯嘛,不吃還能餓死不成?!”
他這種嬌蠻語氣,簡直同莫芋如出一轍,兩人脾氣也像,經常吵得天翻地覆,人家家裡的那種父慈子孝的場景,一次都沒在他們中間出現過。莫芋有時候也很頭疼,不知道怎麼了,這孩子就是教不乖。
“好啦好啦,吃啦吃啦……”跟孩子較勁,莫芋常常是最先妥協的那一方,他吃著籬兒餵過來的饅頭,心頭直泛酸,自己沒本事,還連累孩子跟著受累。但他經歷過父親的那種大起大落,人世對他們來說,有一種說不清的反覆味道,叫他心底畏懼,不如自己甘心做個平頭百姓,一輩子隱姓埋名也好。
夜深的時候莫芋才幹完活,他推門出來,見籬兒還在門口等他,入秋的天氣,夜裡颳起風來是很冷的,籬兒衣衫單薄的坐在門口,已經呆了大半夜。
莫芋又是一巴掌揚起來,但是看著孩子凍得發抖的樣子,始終不忍心下手去,“不是叫你先回去的麼!傻不拉嘰的在外面等,不會進屋麼?”屋裡雖然陰冷,但比起外面來還是要暖和一點。
籬兒臉都吹僵了,莫芋叫他回去時他嘴上答應的很好,轉個身就坐在屋外的地上,巴巴等著孃親出來。他自幼同娘相依為命,獨立早熟,也不愛同其他的同齡孩子一起玩,雖然別人也不大看得上他這吃穿破爛的窮小子。
“走吧。”莫芋一把抱起籬兒,一起走在黑夜中。
他幹完今天這份活兒,就能得上好幾天的空閒,也好陪籬兒到處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