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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向前反問他,“你一直把自己放在溫室裡,那豈不是永遠都不會成長?還是你早熟太過,已經沒有成長空間了?”
他的問題有些尖銳,可偏偏兩個人稔熟到都不去在意。
鍾遠嘆口氣:“我承認我害怕,我害怕一切實體或者虛化的東西。我母親去的早,我親眼看到我爸有多傷心多失態,我不想那樣。”
“害怕失去,所以乾脆不想得到?”
“差不多吧,人的痛苦大多來自於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叫做不恰當的慾望。我很小的時候就明白,在乎的東西越少,你失去他們的可能性就越小,這樣就不會難過。同理,想要的東西越少,慾望就不會那麼強烈,我也不會因為得不到那些東西而痛苦。”鍾遠的聲音很平靜,但是下面又有些隱約的傷感。
就像是平靜無波的水面下,可能有漩渦,也可能有暗流。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同時把快樂幸福的可能性也排除掉了?”向前繼續追問。
鍾遠揉他頭髮,並不覺得這個動作對於兩個成年男人顯得有些親密了:“所以,你和朱品如這兩年的戀情,你覺得你快樂麼?或者說你失去她的痛苦,與你和她在一起時候的快樂相比,孰輕孰重。”
向前扭頭,躲開他對自己頭髮的蹂躪:“其實我覺得差不多,都是淡淡的。”
“那說明你不是真的愛。”鍾遠一陣見血。
向前惱火:“那麻煩人生導師告訴我,你又可以從你壓抑的的人生裡得到什麼呢?”
又是一陣沉默,當他幾乎以為鍾遠不會回答的時候,鍾遠像是耳語般開口。
“無悲無喜,逍遙自在。”
第十六章
兩個人沉默地走在路上,鍾遠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臉上依舊帶著感冒遺留的倦意。
雪已經停了。大概已經有人掃過雪,瀝青的路面上幾乎再看不見銀白的痕跡。
“我知道這條街很出名,”鍾遠開口,“你不打算介紹一下麼?”
向前白他一眼,開啟手機,對著百度百科的詞條開始念:“中央大街是黑龍江省哈爾濱市的主要商業街之一……”
“沒誠意,”鍾遠打斷他,“太冷了,找家咖啡館坐一下。”
於是兩個人在一家享有盛名的俄式商鋪裡坐下,向前熟門熟路地點單。
鍾遠靜靜地打量他,在心裡猜想,這裡是不是有向前許多回憶,所以才會如此駕輕就熟,過往不算愉快,此刻臉上的表情才如此淡漠?
注意到他的凝視,向前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腳:“笑一下。”
鍾遠詫異:“啊?”
向前翻白眼:“不知道的人看你的表情,還以為我死了,你是來給我奔喪的。”
鍾遠臉色黑下來:“不要胡說八道。”
向前知道他對生死之類的比較忌諱,立即轉移話題:“怎麼樣,這個俄式建築”
“挺不錯的,很懷舊,但是我對門外的藤蔓印象更深刻點。”鍾遠笑笑,“下次要是再來哈爾濱,我看故地重遊還是有必要的。”
“今年你應該不會再來了,”向前淡淡陳述,“下回吧,我和你一道過來。”
他“過來”兩個字的尾音有意無意地加重了一下,鍾遠立即意會:“決定回B市了?”
“嗯,我學長今年已經去T大了,我成績不如他,想穩妥一點,”向前伸個懶腰,“我報了H大的碩博。”
“不錯,”鍾遠對向前笑笑,“我念完研究生就不打算再讀了。”
“哦。”向前簡單地點點頭。
他們認識了七年,其中作對了兩年,當了五年的兄弟。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這麼奇妙,在最恰當的時候,把最意料不到的人強行塞進生活裡,當時恐怕未必覺得是驚喜,可時過境遷回頭看看,卻發現收到的最好的禮物,莫過於此。
就像他們的相處模式一樣,向前依然大條,鍾遠仍舊喜歡說教,可他們都知道什麼時候對方需要傾聽,什麼時候對方寧願沉默;什麼時候給對方意見,什麼時候不需原因只需尊重。
或許這就是兄弟的存在與意義。
在令人舒適的沉默裡,他們的菜齊了。兩杯咖啡,黑椒土豆泥,奶油蘑菇湯,油煎包,還有罐蝦。
“破費了。”鍾遠客氣道。
向前拍他肩膀:“說啥呢,到我的底盤上來,還能委屈了你?”
鍾遠撥弄著盤子裡的土豆泥:“你幾月答辯?”
“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