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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韜軍經兩代勇烈侯統率,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然而樹大招風,功高震主,卻是永遠無法
避免的隱患。這些年來,暗地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牢牢盯著他們,一旦有了機會,便要從上面分得一碗羹來。
陸嘯雖是眾矢之的,但他是當朝勇烈侯,其母又是皇帝親姊,根基深厚,沒那麼容易扳倒;可他們這些普通將領,離了玄韜軍便是一文不名,想抓出來一兩個做替罪羊,簡直易如反掌。
“如今天下二分,南陳雖弱,卻依舊是個龐然大物,不可小視。”見眾人都冷靜下來,陸嘯神色也恢復了平常,淡淡道,“天下尚未一統,皇上還不會真正對我動手。”他抱拳向眾人行了一禮,“玄韜軍離了我一人並無大礙,若是離了諸位叔伯,陸嘯才是孤掌難鳴。”
又是一片長久的沉默。
“將軍之意孫瑜明白了,末將領命。”孫瑜突然開口,他直視陸嘯,一字一句道,“但末將也請將軍記住,勇烈侯是玄韜的魂,離了陸家的玄韜軍,便不再是玄韜軍。”說罷鄭重一抱拳,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被掀起又落下的帳簾輕搖擺動,漸漸地,一個又一個將領向陸嘯肅容行禮,隨即決然轉身。不多時,整個帥帳之內只剩下秦展與陸嘯兩人。
“先生如何說?”陸嘯對與秦展的留下彷彿並不意外,將長槊放在一旁,問道。
“袁先生說你和老將軍都是一個脾性,勸了無用,不如不說。”秦展咧了咧嘴。他與陸嘯算是平輩,方才的爭吵也不好插嘴,一直在旁邊看著而已。“雨天他的臂傷又發作了,今日便沒有過來,只是叫你擒賊先擒王,速戰速決。”
“轉告先生,陸嘯謹記教誨。”
秦展自是應了。又道:“來日決戰,傷患自是少不了了。袁先生說他那邊人手不夠,反正那些南陳人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叫他們去做幫手,也省得你專門撥出人來看守。”他頓了頓,“就怕南陳的那位七殿下忽地起了興致,堅持要一起去,那可就麻煩了。”
陸嘯的雙眉微微皺了起來。
戰場乃兇險之地,刀劍無眼,莫雲笙那般大搖大擺地在外面閒逛,很容易遭遇危險。那一日他見了少年在旁悄悄觀戰後,便下令其不許私自外出,還專門派了一隊士兵保護,以免叛軍那邊起了刺殺的心思。
眼下要與容煦決戰,須傾全軍之力;若是將那人放到先生身邊,倒也能放下心來。當下陸嘯便打定主意,吩咐道:“他若想去,不必阻攔,叫他隱瞞了身份便是。”
《
br》 見秦展在這等重要關頭竟然親自來傳信,莫雲笙不禁感到有些驚訝。而當聽到陸嘯要南陳侍從們前去傷兵營打下手時,少年先是一怔,隨即心中驀地浮上一個念頭。
王成等六人聽了秦展的吩咐,皆是愁眉苦臉。秦展哪裡看不出這些人是作何想法,當下一瞪眼恐嚇道:“別想給我玩什麼花招,要是讓老子知道你們敢偷奸耍滑,就都給老子滾到戰場上去!”王成等人被他嚇得面如土色,只得唯唯諾諾地答應了。秦展這才露出寫滿意神情,向莫雲笙草草一拱手後離去。
“秦將軍留步!”他還未走出幾步,身後立刻傳來少年的聲音。
果然還是動了心思麼?秦展心中暗笑,面上卻是一副稍帶了疑惑的神情,停步轉身道:“殿下還有何事?”
“我每日都在車內不得外出,乏味的很。左右無事,不如也去幫忙。”少年站起身來。
他神色平靜語氣平穩,似是毫無異狀;只有莫雲笙自己知道,在袍袖遮掩下握緊的那雙手,掌心早已沁出汗來。一直以來都表現得順從安靜,他不知道自己突然提出要求會不會讓這北燕將軍心生疑竇,從而看破自己的真實目的。
面前的少年嘴角輕輕抿著,眼底還帶著未曾完全藏好的忐忑和期待;這副樣子令他一下子褪去了往日強裝出來的老成,看上去就像是個迫不及待想得到長輩准許的孩子。為什麼陸嘯會如此縱容莫雲笙,不去揭穿他冒名頂替之事,在安陽替他解圍,就連看到少年在軍營內四處走動也不作何處罰,秦展突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感到疑惑的問題終於有了點答案。
至少,莫雲笙如今這樣少見的、與自身年齡相符的表現,真是有趣得很。
若不是眼下時間緊迫。他還真想逗一逗少年,看看他失望了又會是什麼反應。只可惜戰爭前夕爭分奪秒,由不得他在這裡清閒;因此男人只是摸了摸下巴上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