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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命之事迫在眉睫,然而陸嘯傷勢頗重經不起車馬勞頓,孫瑜與袁初反覆協商,最終定於三日之後拔營回返。
帥帳位於整個軍隊的正中央,除了立在一邊的玄色大纛之外與旁人的並無差別。裡面亦是分為內外兩間,外間掛著盔甲兵器,一旁的桌案上堆了些軍報地圖;內間便是陸嘯休息之處。莫雲笙進入帳內,便看到袁初坐於桌後,伏案而書;他右手執筆,動作緩慢僵硬,顯然是極為不便。
“陸嘯先前服了藥,不知會昏睡多久。”袁初放下筆,抖幹紙上墨跡,將其交予莫雲笙,“你每日按此抓藥,早晚各給他灌下一次。更換繃帶我自會讓大牛來做,你在旁邊打下手便可。在他醒來之前,所做之事只有這兩件;想必對在傷兵營待過一段時間的七殿下來說,已是易如反掌。”
莫雲笙低垂著眼,接過藥單:“請袁先生放心。”
袁初盯視了他半晌,忽然淡淡開口:“不要起無用的心思。”
少年蹙眉,抬起頭來。男人的半邊臉頰隱沒在燭火無法找到的陰影之內,表情晦暗看不分明:“雖說袁某不認為七殿下會對將自己作為犧牲品推出去的南陳朝廷抱有多少忠心,但是為防萬一還是要忠告一句。”他露在亮處的嘴角緩慢挑起一絲詭譎駭人的笑,聲音極輕,也極冷,“不要妄想殺了陸嘯以絕後患,也不要妄想做下事情之後可以一死了之。無論是你還是他,只要是袁某想要活命的人,就絕對嚥不了氣。至於生不如死是什麼滋味,七殿下恐怕不會有興趣知道。”說罷,他轉身,便要離開。
莫雲笙的目光追隨著男人,在他即將步出營帳之時突然吐出兩個字:“昌樂。”
袁初猝然停下腳步
,卻沒有回頭。
莫雲笙握了握拳,只覺得手心溼淋淋的全是冷汗。他緊盯著那人清瘦的背影與花白的鬢髮,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更加冷靜,“西楚末年,宦官專政,皇權式微;百姓不堪其苦,四處起義。北燕乘虛而入,陸文遠率玄韜軍,大敗其軍隊,攻入皇城。昌樂帝自焚於顯德殿,年二十一。”他頓了一頓,“西楚國姓為袁,而末帝單名,恰是一個初字。”
帳內一片寂靜。半晌,男人微抬起頭,發出一聲輕笑:“那又如何?”
“卻不知早應自焚而死的西楚末代皇帝,為何如今卻藏身將其亡國的玄韜軍中,做了一名妙手回春的隨軍大夫。”莫雲笙淡淡道。
袁初轉過身來,面色平靜中甚至帶著一絲興味,分毫沒有被揭穿秘密後的戒備或驚慌:“七殿下說起這個,是想警告袁某不要輕舉妄動麼?”
“不敢,好奇而已。”莫雲笙抬起眼與他對視,目光在瞬間的動搖之後,很快堅定下來。
“好奇……”袁初輕聲重複著這兩個字,微眯起的雙眼中透出冷光,一步步朝著莫雲笙逼近,“七殿下難道不知,這好奇心可是會害死人的?”說話間男人已到了少年近前,在後者尚未反應過來之際,擭住了他的咽喉。
雖是在帳中待了許久,男人的手指依舊冰冷,只緊握了一下便很快鬆開,輕飄飄搭在他頸上,指尖恰好按著動脈。“袁某隻需收緊五指,便可以了結你的性命。”袁初好整以暇地看著莫雲笙在燭火的映照之下依舊難掩蒼白的臉色,眼中殺機畢現,“七殿下,秘密是要落在有力量之人手中才會成為籌碼的,反之,只會遭來殺身之禍。”
“你不會殺我的。”冷汗自發間悄然滑落,少年面色慘淡,一雙眼睛卻是明亮得有些懾人,“殺了我,你無法向旁人交代。”
“有什麼需要交代的?”袁初的聲音低沉,緩慢中透出些陰森,“和南陳皇帝簽訂的合約原本便是陸嘯臨時起意,與北燕皇室並無干係。‘太子殿下水土不服,不堪車馬勞頓,憂心憔悴,以至離世’,只消如此上書一封,世上便可再無莫雲笙此人,不會掀起任何波瀾。哦,袁某說錯了,”他面上現出些譏諷,“是再無‘莫雲簫’,‘莫雲笙’可是在南陳好好做他的儲君呢。”
莫雲笙的雙手握緊了又鬆開,如此重複了數次。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慢慢平穩下來,袁初顯露出來的殺意似乎不能再對他造成影響。“袁先生若是真
想殺我,那麼此時搭在雲笙頸上的,”他竟然露出了一絲微笑,“便不會是右手。”
袁初挑眉,唇角微勾:“你總歸還不算太愚蠢。”他收回手來,莫雲笙順勢退後幾步,拱手欠身道:“多謝袁先生提醒。”
“就算你真正說了出去,對袁某也並無妨害。”袁初淡淡道,“當年之事,該知道的早已知道,不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