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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他昏過去!掐他的人中!快!掐人中!”
雲道庭緊緊掐住李隨情的人中,林休勿緊接著灌下了一碗參湯,才是喂到一半,李隨情便從一陣激痛中轉醒過來。林休勿控制不住,參湯仍是喂下去,李隨情頓時嗆住了,撕心裂肺地咳嗽著,並著方才喝下的湯藥統統吐出了。林休勿眼見他將湯藥吐得乾淨,心中既是憐惜又是焦急,可如今的情勢又不允許他再多想什麼,只得看著雲道庭的手溫柔地在李隨情顫抖的脊背上輕撫著,猛然發現自己是局外人,回首跂望時已不見了往昔的種種。
胸口又是一陣陣撕裂錯位般的疼痛,李隨情咳了許久,才稍稍平復下來,轉眸瞥見那雙憔悴的深瞳,心中卻似盪開了巨大的漣漪。他抓著雲道庭的雙肩,張了張唇,一時發不出聲響,又急急地喘了幾口,那渾濁而疲憊的嗓音才傳出,
“你是誰……”
你是誰?
你是誰?
你是誰?
李隨情的目光緊緊攝住他的瞳眸,直直看穿了他的內心,卻只看得到一片清亮的黑幕。
“我是……我……”
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誰?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李隨情嘶啞的聲音裡有哽噎,有期盼,有乞憐。你是誰?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如果是,為什麼騙我?如果不是,為什麼,為什麼不離開我?
“我……我是……”
面對這樣的目光,他強大的自信與虛假得幾欲成真的名姓是如此地不堪一擊,明明已經騙過了很多人,甚至連自己都已然承認雲道庭的存在,為何如今卻不能如往昔般灑脫?他是雲道庭啊,他做了十五年的雲道庭,難道仍不能將那個揹負著數十條血債人命的悲慘的名姓消滅殆盡嗎?他的名姓,早應是在十五年前那個血雨漫天、火光熊熊的日子裡與那座大宅一同化作灰燼,應是與那層骨灰一併消散雲煙,那個帶著血色的名姓不能再為人所知,那個慘痛的日子不能再為他人所記憶了。
“我是雲道庭。”
他對著李隨情清明的眸子,迎著對方真切的目光,毫無瑕疵地重申了這個謊言。他在心底暗暗冷哼了一聲——原來謊言重複上一千遍,當真是可成為真相的。
“不,不……”
李隨情堅定地搖著頭,即使心中仍存疑慮,但他已然相信了前者。他一定是在騙自己,他一定就是那個人,他一定是在騙自己。
“你騙我!你騙我是不是!你在騙我!你騙我……”
後面的聲音雖是漸漸轉弱,可李隨情的眼神從未放軟過,是那樣堅定而執著地望著他,企圖在那黑幕中捕捉到哪怕是一絲的慌亂。
他再一次讓李隨情失望了。
“我是雲道庭,我從來都是雲道庭。”
“不,我不信!你騙我!你一直都在騙我!啊……我不信……我不信……”
他似乎忽略了李隨情現在的狀況,手上輕輕一鬆,竟是有逃避的衝動。那嘶啞的嗓音開始讓他動搖了。而緊接著李隨情一聲近似於哀嚎的尖叫更讓他心神大撼。
“啊!”
懷中的李隨情是那般激烈不安地掙動著身子。那道瞬間破裂的傷口將鮮紅染透了衣衫。他甚至有那種錯覺,可能又會失去一個人了,他摯愛的,想要佔有的,想要保護的,排除萬難只為了與其廝守的人,又要在自己軟弱的無能之下眼睜睜地看他離開了。即使掌握了天下的武功,也換不回家人的性命,即使做到凌絕頂峰,也只是煢煢孑立。
那般自以為傲地獨當一面,那般小心翼翼地視若珍寶,他終究保護不了李隨情,更不談給予他什麼。他這樣的一生,究竟得來了什麼?求來了什麼?而他,想要什麼?是死生契闊的空虛誓言,還是執子之手的扶持分擔?
或許,他要的只是一個人,一個他已將音容笑貌深深嵌入心中的人物。對他,應是毫無保留的,應是坦誠相待的,何必再讓那恩仇迷離了自己的雙眸?
“使勁!用力推!快出來了!再用力!”
李隨情此刻幾乎沒有聲響了,只是積蓄起一點一點的氣力依照著林休勿的指示向下用力,在每一次極度安靜而短暫的發力下,李隨情已然虛弱地睜不開眼,酸澀而疼脹的眼中也泛起了血絲,腹中綿長深沉的疼痛混著源源沁出的汗水營造出一種壓抑潮溼的環境,凸顯出層層加深的窒息感。
當林休勿看見胎兒黝黑的胎髮而興奮地讓他繼續用力時,李隨情已被陣陣蜂鳴聲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