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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一見到俞思冕,便拉著他的手,一邊笑一邊說:“可算是把你盼來了,思冕還記得伯母嗎?最後一次見你,你才九歲,沒想到一眨眼,這就過去了十幾年了。你長得可真像你娘,可憐你那苦命的娘,年紀輕輕的就沒了,要不然見你現在這樣,該多麼欣慰——”
江夫人雖然是笑著說的,眼淚卻忍不住就落了下來。
俞思冕連忙出聲安慰:“伯母,我還記得你呢,小時候常常給我捎桂花糕來著。”
江城在一旁粗著嗓門道:“夫人,讓思冕坐下說吧。哭什麼呀,見了面該高興,不要老想起那些傷心的事。”
江夫人拉著俞思冕的手,在她旁邊坐了:“你還記得啊,小時候你長得跟觀音跟前的金童一般,真是人見人愛。可惜你那狠心的爹,讓你小小年紀便離開家,去學勞什子武功,在外不知吃了多少苦。”
俞思冕笑道:“其實學武並不苦,師父師兄弟們待我好著呢。”至少比在家要好,不用受姨娘的白眼,庶兄弟的捉弄擠兌。
原來江夫人與俞思冕的母親是手帕交,當年還在京城的時候,江城當時任京畿衛指揮使,兩家來往甚為密切,後來俞母病逝,江城調任蜀州,俞思冕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伯母。
江夫人一面打發人去備飯,一面又拉著俞思冕噓寒問暖:“思冕今年該有二十六了吧,成家了未?”
俞思冕道:“已經成了。”
江夫人喜道:“那侄媳呢,留在京中了?”
俞思冕黯然道:“已經歿了。”
“啊?!這、這是怎麼回事?”江夫人吃了一驚,這才多大的年紀啊。
“三年前就歿了。”俞思冕低著頭,輕輕地說。
江夫人用手帕拭眼淚:“可憐見的,這麼年輕,怎麼會就歿了呢?”
“是意外事故,我沒照顧好他。”俞思冕的聲調都有些變了。
江城在一旁看著這兩個人馬上就要哭起來了,連忙打圓場說:“賢侄節哀順變。咱們多年未見,思冕又調職了,該是高興的事,不提傷心的事。走,去吃飯。”
俞思冕在江府上待了兩天,便告辭去赴任。
臨行前,江夫人拉著他的手依依不捨:“思冕,伯母這兩天想來想去,還是想說說這個事,侄媳的死,真叫人可惜。但她已經歿了三年了,你們感情再好,也該放下了。你娘又不在了,所以我想替你操這個心,還是另尋個姑娘做個填房吧,也好有人知個冷暖。”照俞思冕這般人才,這般家世,就算是填房,也是那姑娘天大的福氣。
俞思冕心下悽然,小莫死得那麼冤,自己連仇都未報,怎麼能夠安心娶妻,搖搖頭道:“伯母,我有心願未了,現在完全沒有那份心思。謝謝您替我操心了。”
江夫人淚眼汪汪的:“你這樣可如何是好,年紀也不小了,過去的,該放下的還是放下吧,何苦那麼為難自己?”
俞思冕動容道:“伯母您別替我操心了,我過得挺好的。若哪天真能放下了,我會再找的。”放下,兩個字太簡單,但是做起來,卻永遠那麼難。
江夫人拭了下眼淚:“既這樣,那思冕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太傷心了。”
“我會的。伯母您也多保重!”
到了福州,離長樂就近了。過了江,便是一個岔路口,往東,是長樂方向,往南,便是鎮東衛的公署所在地福清。俞思冕上了馬,打馬向東面的官道跑去。
隨從陳良在後頭喊:“大人,您走錯方向了,我們該走這邊。”
俞思冕頭也不回:“我要去一趟長樂。”
陳良和一干隨從只好打馬跟上,上回俞大人差點就死在閩江上,這次哪還敢放任他隻身前去。
俞思冕騎著馬,一路親自問過去,終於又回到了那處他曾經生活了近一個月的漁村。滿目蕭索,斷壁殘垣中草木葳蕤,馬蹄聲驚得草叢中的野雞撲稜稜四處亂竄。
俞思冕下馬,走到莫盡言家門口,那房子已經頹敗得無從下腳了。他凝望了許久,都無法將這堆碎瓦礫和記憶中的房子聯絡起來,那房裡再也走不出那個鮮活的少年。現在,他的魂魄還會回來嗎?
俞思冕閉上眼睛,將滿目的痛苦遮擋起來:小莫,你為何從不入我的夢來,可是還在責怪我?你可知這一千多個日夜,我時時刻刻不在後悔。我當初怕你年幼,性情未定,擔心你日後悔恨。可是現在我卻悔了,悔得肝腸寸斷,早知如此,我就該一口應承下來,哪怕你日後反悔,與我形同陌路,也好過我們這般天人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