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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行了約莫一柱香的工夫,便見一座面積不大,卻返璞歸真,造型極其雅緻的祠堂掩映在一大片幽深青鬱的翠竹之中,祠堂的門額上銘刻著“天元祠”三個正楷大字,祠堂內外風和鳥鳴,離境坐忘,集天地靈氣於一身,令人仿若踏入了清淨無為的出世之界。
九毒收了扇子,正色道:“古語有云:夫入神者,當步天元,推陰陽,探玄虛,入幽微,天元乃是萬物的本源與開始,楓哥哥,我天門的淵源便從這天元祠開始追溯罷!”沈猶楓豁然一笑,有禮地推門而入,但剎那間映入眼前的景象,卻令他不禁一怔——只見祠堂正前方的供桌上規矩整齊地排放著數張莊重肅穆的牌位,每張牌位上均用考究的隸書篆刻著天門已經過逝的歷代掌門及其弟子的名號,案桌上一塵不染,供奉著鮮果香燭,想來必是每日有門徒悉心打掃。
九毒點燃兩柱香,遞與沈猶楓一柱,兩人將香平舉至眉齊,並肩向天門的歷代祖師恭敬地拜了三拜,末了,九毒將香插至案上的香爐,遂回頭打趣道:“楓哥哥,咱倆此般可是叫舉案齊眉?”沈猶楓笑道:“也罷了,今日咱倆既在天門諸位祖師面前行了禮,你便是我沈猶楓的人了,日後是喜是憂,是貧是富,是生是死,你便認命地從了我,橫豎都不許反悔了!”九毒咯咯直笑,向案上的眾牌位道:“祖師爺,太師祖,師祖,太師伯,太師叔……你們可都聽到了啊!九兒從了這個魔頭,日後他若欺負九兒,你們可別饒了他!”沈猶楓笑道:“那可得把你給拐遠點,要不這麼多老前輩飄著蕩著,夜夜都來找我嘮嘮叨叨,我還有心思折騰你麼!”
九毒臉一紅,裝傻道:“九兒聽不懂!”沈猶楓湊近他,壞笑道:“不懂?那今兒晚上我便近水樓臺先得月,教教你得了!”九毒燒著小臉扭過頭去,咬牙道:“祠堂之內不得妄言……”沈猶楓直起身,笑嘆道:“哼,出了祠堂,你更逃不掉了!”九毒心中亂跳,一時語塞,索性不理他,望著案桌上的牌位嗔道:“楓哥哥不是來辦正事的麼!”
“是呀!”沈猶楓笑著環抱起雙手,看向案桌道:“從天門的祖師爺使君子開始到你的太師祖相思子,天門前六代掌門的牌位悉數供奉在此,每代掌門皆收有三個入室弟子,除開後來接任掌門的六名弟子,便還留有十二個弟子的牌位,再算上你的師祖青黛和他的三弟子劉寄奴,以及你的大師兄血竭,這案桌上一共有二十一個牌位!”九毒驚奇道:“你是何時算數清楚的?”沈猶楓調侃道:“跟你舉案齊眉的時候啊!”九毒不禁嘆道:“果然了得!為了成全自個兒那折騰九兒的壞心思,你倒是把諸位師祖給記了個清楚!”沈猶楓笑道:“不只如此,這一看倒還真有所發現,案上惟獨差了一張牌位!”
九毒目光一動,走近案前又仔細掐指算了一遍,遂釋然嘆道:“不錯,連我三師叔劉寄奴的牌位都在,卻惟獨少了二師叔的牌位!楓哥哥,看來一切皆如我等所料,此中必有蹊蹺!”
沈猶楓笑道:“你當真聰明,我推測當年指引朝廷兵馬上山之人乃是天門弟子,你便想到來天元祠進行查探!”
九毒展顏道:“我天門歷代離世掌門和弟子的牌位皆供奉在天元祠,來此一探倒是大有必要的,想我師祖青黛亦是精通五行八卦之人,他調教的三名弟子皆通玄象之術,若十七年前那個破解玄象,指引朝廷兵馬上山之人並非我師父,那則必定是我的兩位師叔了!”
沈猶楓狐疑道:“眼下你三師叔已然離世,卻未見你二師叔的牌位,莫非他尚在人間?”九毒沉吟道:“倘若他尚在人世,那他如今又身在何處?師父對他也當有所提及才對,但九兒卻從未聽師父說起過二師叔的名諱;倘若他已離開人世,天元祠又怎會不見他的牌位?這點確實甚為奇怪!只不過……”他頓了頓,俊眉微蹙,不禁大膽地推測道:“只不過還有第三個可能,那便是我二師叔曾被逐出天門,他活著之時,師父不願提及,他死了,天元祠也不會安放他的靈牌……”沈猶楓道:“如此說來,你二師叔實為天門棄徒麼?”九毒點頭道:“不錯,天門棄徒在離世之後均沒有資格進入天元祠接受供奉!”
沈猶楓冷冷道:“想必他當年就是因為私引朝廷兵馬上山而觸怒了你師父,所以才被逐出天門罷!莫非那下毒之人也是他麼!”九毒凝神尋思道:“甚有可能啊!二師叔既是天門入室弟子,亦能夠隨意出入無忘峰上的煉藥臺,那煉藥臺收藏著七七四十九件天門奇毒及其獨門解藥,禁藥血竭亦收藏在此,想當初九兒身藏的血竭便是從煉藥臺所偷得,那些個守護煉藥臺的天門門徒是不敢阻攔我等弟子隨意出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