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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說話,到了傍晚還捨不得回去……”
毒聖欣慰地點點頭,伸筷嘗著扶桑送來的飯食,含笑回憶道:“他尚是嬰兒時,由於身子清弱,又無母乳餵養,為師便以草藥羊奶為哺,竟養成了這孩子百毒不侵的體質。他三歲那年,在為師生辰時,便繪了首幅丹青送給我,還給那幅小畫起了個名兒叫《壽仙圖》,為師一瞧,畫上僅有一個碩大的桃子,桃子上竟生出一隻握著毛筆的手來,我便問他,你的壽仙在何處呀,他抱著為師嘻嘻直笑,說‘桃子便是師父,師父便是壽仙’,他那時尚且年幼,還不會畫人物肖像,又見為師整日握著畫筆,遂靈機一動,以桃代人給為師祝壽……”
扶桑掩袖一笑,替毒聖盛了碗湯,又聽毒聖繼續道:“他五歲時,還不敢獨自安睡,說是怕山莊裡有鬼,於是便夜夜在剪雪閣裡擁著為師入眠,呵呵……他六歲時,身邊多了個師弟,遂不再時時刻刻纏著為師,這倆小子就整日躲著為師的眼皮子,使盡法子地貪玩,即便如此,他在七歲時依然熟記了天門全部的藥經毒典,八歲時便跟隨為師煉製各類毒藥,十歲時,為師授他輕功與武藝,他學得極快,卻不願意舞刀弄槍,為師並不強迫於他,遂教他以針為劍,以扇作盾修習防身之術,所以到如今,他也沒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兵刃……”毒聖擱下筷子,端起案上的茶盅,抿了一口,微笑道:“他十一歲時,為師開始授他用毒之術,十三歲時又督促他通曉了藥理醫術,他十四歲那年,為師身體抱恙,他便與連兒悉心照料了為師數日……”扶桑點頭道:“那一次,兩位少主連續三天三夜未閤眼……”毒聖溫和道:“那次你配藥備膳,亦是同樣辛苦……”扶桑搖搖頭,輕聲道:“不苦。”
毒聖莞爾一嘆,擱下茶盅,又道:“待他長到十五歲,為師便首次默許他涉足江湖,從此以後,他便時常喬裝易容,獨自一人偷偷溜下山,明知道為師不會真跟他見氣,可他每次回來定會給為師帶份禮物認錯,然後不停嘮叨他在江湖中所見到的趣聞,直到他十七歲……終於遇見了命中註定的人……”
“命中註定的人……”扶桑出神的輕喃道,“是沈猶少俠麼?”
毒聖笑著預設,目光緩緩地落向案上的《桃花芳菲圖》,幽然道:“之後……又給為師帶回這份十七年來最珍貴的禮物……”
“最珍貴的禮物……”扶桑心中一顫,眼裡漸漸漫上水氳,他定了定神,依然吐露出溫柔的語聲:“聖主如今……再無遺憾了罷……”
“再無遺憾了……”毒聖悽迷地嘆了口氣,抬頭看著扶桑,溫顏道:“你再為我梳一次頭罷!”扶桑含淚一笑,似乎早有所料,他低頭拿出袖中的桃香木梳,走到毒聖身後,手指輕柔地捋起毒聖肩上的銀絲,立時強忍住心中酸楚,一綹一綹地為毒聖小心梳理著,毒聖微笑嘆道:“二十年了,你從孩子梳到了青年,我由烏髮梳成了白頭,甚好……甚好……”
扶桑鼻心一酸,手指微微地顫抖著,彷彿那木梳拂過的銀絲全在頃刻間纏成了歲月,千絲萬縷,皆是訴不盡的悲與愁,道不出的情與夢,今時今日,扶桑心中已經完全瞭然,但此刻卻依舊忍不住潸然淚下。
毒聖含笑凝視著畫中的桃花,往事一幕幕地浮現在腦海之中,那一年,在宣州祭壇,他如何與龍簫相遇,如何與這個被尊為天子的人酌酒共飲,並肩作畫,如何結識龍淚竹和沈猶信,如何踏進大宗皇宮,如何度過那段此生最難忘的歲月,之後,他又如何回到靈予山,如何受禮成為掌門,如何經歷洗淚崖之變,如何收了三個弟子,如何走過這痛悔而抱憾,清冷又落寞的十七年……
毒聖目光絢爛,坐在案前無言良久,心中卻是萬般澄明,直到扶桑將他肩上的白髮一絲不苟地梳理好,他亦在追憶之中理清了紛亂多年的思緒,俊雅的面容斂盡了清冷之色,竟漸漸地浮上返璞歸真的歡悅來,不禁輕嘆道:“宿昔朱顏成暮齒,須臾白髮變垂髫……”話音未落,扶桑竟忽地在毒聖身前跪下,流著淚直視著毒聖的眼睛,決然道:“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毒聖伸手撫上扶桑的頭髮,憐惜道:“好……好啊……”扶桑釋懷地將頭輕伏在毒聖腿上,竟破涕為笑。
霎時間,剪雪閣外晚風獵獵,花雨蕭蕭,漫天粉白色的桃瓣肆意飛舞,不多時已沒了山林,沒了黃昏,沒了夜色,一眨眼,又大片大片地旋轉著朝無忘峰下的醉夢山莊飄去,放眼四望,綠瓦紅牆,鏡湖竹林,到處皆是簌簌而落的絕美雪雨,住在山莊中的眾多天門門徒見此奇景,紛紛奔走觀望,有人陶醉在氤氳的芬芳裡,有人則伸手去接,那花瓣竟在落入掌中的一剎那化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