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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裡還有多少未雕刻的橄欖核?都拿給我,我都買了!還有刻刀,我也都要了,你說個價錢吧!”
那小販略一沉吟,眼珠子一轉:“十兩銀子!不能再少了!”說完便斜覷著褚仁的臉色。
哪知道褚仁二話不說,眉頭都不皺一下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銀票。
當晚,兩人便借住在圓覺寺中。
燈下,褚仁一個一個的,仔細挑著那些橄欖核兒,一共挑出了三百九十三枚,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木盒子裡。平刀、圓刀、角刀、剔仁鉤……一柄柄擦拭得乾乾淨淨,又上了油,也整齊擺放好。
“眉哥哥,你替我跑一趟城裡,幫我把它送給阿瑪吧……他因這個獲罪,身邊肯定是沒有這些東西的,他平素又最愛這個,送給他,閒來打發時間也好。”褚仁扣上木盒的蓋子,輕聲說道。
“知道王爺是因為這個獲罪,你還送他這個,這不是給他招禍嗎?”傅眉擔心地說道。
“不會的,我以前在我們那裡,學過一篇文章叫《核舟記》,好像是個明朝人寫的,說的是用這個雕刻小舟,也是極為精美的。阿瑪只要不刻人頭,誰又能說出什麼來呢?總不能說刻核舟也是影射江山,魘媚君主吧?那讓阿瑪只刻自己的相貌好了!”
“那你又何必送這麼一個數目?”
“從前年臘八起算,三十五年之約,還有三百九十三個月……你不知道,那阿濟格被幽禁之後,聽說兒子們被分給諸王為奴,妻妾另嫁他人之後便瘋了,拋食亂語,拆牆焚屋,最終被皇上賜了自盡。阿瑪這一次被幽禁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脫身,我怕他熬不住,給他這些,既能消磨時間,又有個約定讓他牽掛著,只怕心裡還好過些。”
傅眉想到自己在幽囚之中,那種患得患失,烈火燒心的感覺,知道褚仁說得有道理,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我幫你送去就是,但收還是不收,還要看王爺的意思。”
褚仁點頭:“嗯!你要小心些個,若看守太嚴進不去,也不要勉強,安全最要緊。”
“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傅眉點點頭。
東城,石大人衚衕,貝勒府。
傅眉伏在一處人家的屋脊上,一動不動地待了一個多時辰。
貝勒府大門緊閉,門口設了柵欄,由兩個兵丁守著。另有兩個人,時不時沿著府外圍牆巡視一圈,此外便再無看守了。
雲遮住了月,四下裡驟然黑了起來。
傅眉幾個縱躍,來到牆根的暗影裡,攀著牆頭,身子一提,便像一片落葉一般,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了貝勒府。
府中一片黑,樹影幢幢,只有一間屋子,裡面有燈光透出來。
傅眉一步、一步,躡足靠近。
逐漸便能聽到裡面傳來的說話聲。
“敏兒這筆字,可真難學,總也寫不出他這樣的神韻來。”是齊克新的聲音。
“八哥,夜深了,早點歇著吧……”聽上去,像是古爾察。
“你若倦了,先去睡吧……我自打大前年落下這失眠的症候,也沒睡過幾個囫圇覺。太早歇下也是睜著眼睛胡思亂想,反倒不如練練字,心還能靜靜。”
“什麼人?!”古爾察沉聲喝道。那聲音,在暗夜中聽上去,顯得尖銳而詭異。
“我!傅眉。”傅眉也沉聲答道。
門開了,古爾察搶出門來,一把把傅眉拉了進去:“你怎麼來了?!”
傅眉抬眼去看室內的這兩人,見古爾察白了,也胖了,剃去了鬍子,顯得有些臃腫。齊克新的相貌沒有大變,只是蒼老了許多。也許是夜已深還未安歇的關係,兩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疲倦。
傅眉對齊克新施了一禮,說道:“我們此番是上京來拜謝龔鼎孳的,仁兒不放心兩位,讓我潛進來看看。”
“敏兒……他好嗎?”齊克新顫聲問道。
“他很好。”傅眉點點頭,又道,“在下略通醫術,可否容在下為王爺把把脈?”
齊克新微笑頜首,把手伸了過去。
傅眉把過脈,又看了看舌苔,說道:“王爺這失眠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憂思傷脾,心神擾動,不易入眠而已。倒不用服藥,我這裡有個行氣導引之法,很是簡單,我寫下來,王爺每日睡前照著做一遍,便易於入睡了。”
傅眉說著,便拿起桌上的筆來。卻看到桌上攤開著一幅字,是大草的《孝經》,正是褚仁手筆,旁邊另有一紙,寫得也是草書的《孝經》,卻是很沒有章法,想必是齊克新臨的。旁邊還有三個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