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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只是個孩子,固執的抓住唯一的溫暖,緊緊不放。就怕自己再次掉到無底的深淵。
那個箱子裡,整整齊齊得疊著三十條荷花手帕,從五歲開始,無情丟掉的手帕全都在箱子裡,一條都沒有少。而那些,和無情的溫度,無情那一聲無奈的‘空兒’,一起留在了我心裡。
一開始,是將他當成最深的掛念,像我的娘一樣。只是,我的心早已腐蝕,沒有了娘,這個世界上,最深的牽掛,就變成了他。
我原本就是個陰暗,對於林綺卿他們,我一直是想報仇的。無情離開前,蠹國的人,早就有和我聯絡。雖然那時我還只有十歲。但是,有勢力和沒有勢力是有著天大的區別。
所以,我答應了。
無情離開的幾年,我慢慢的往上爬,如願的除去了林綺卿他們,卻依舊覺得空虛。當,越多人,向我阿諛奉承的時候,一切都變得虛假。
而我每次都要做的事情,便是細細數那無情留下的三十條荷花手帕。就像,上面還殘留著他的溫度一樣。
這種思念,一直到無情離開三年後的大戰,千疏月曉設計害死了應頻生。而我,在那個寒冷的冬天。每一天晚上做夢,夢到的都是,無情滿臉哭泣的指責。
他是,我這一生唯一的牽掛。我的娘,已經不在了。一想到,他也將會用那種憎惡的眼神看我。我便不能接受。
於是,我親手殺死了千疏月曉,我同父異母的親哥哥。然後,便逃離了懋國。懋國的一切,在我殺死林綺卿他們之後,我便早就不想要了。不管是千疏月曉,還是我的父親千疏墨天,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稱號。除了這個稱號,他們和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在去琥國的路上,有一次,我幾乎喪命。我在地上喊了一遍又一遍,終於,有人救了我。而那個人,便是神醫——羅千刀,雖然救了我,卻也成了我的噩夢。
後來,我才明白。他之所以會救我,是因為,我的聲音,和他兒子的聲音一模一樣。他當時會救我,是以為我是他的兒子。
只是,當知道我並不是之後,便變成了我的噩夢。正常的時候,會告訴我許多他兒子的事情。會教我醫術。
不正常的時候,會將我當成藥人,拿來煉藥。或是用各種辦法讓我喜歡葵花、喊他爹……
這些,都不是我喜歡的。只是,被折磨噁心了,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他的兒子。
自己不是什麼懋國皇子,自己不是什麼千疏司空,自己是他的兒子。只是,每次想起那溫度,我就不能忘記應無情。
我曾經試過逃跑。後來的結果,是我的右腳被打斷了,只能一直拖著瘸的腳,困難的走。只是,我依舊還逃,不管是被打斷還是什麼,我還是要逃。
可是,等我終於到了琥國的時候,等待我的,卻是無情墜崖的訊息。我在崖頂足足坐了兩天,看見思卿來過,看見琉璃珏月來過,看見簡墨軒也來過……
在第三天的時候,我沒有再等下去。而是,從崖頂跳了下去。因為,沒有孃的時候,我沒有活著。現在,連應無情也沒有了。那麼,我活下去,究竟還為著什麼……
也許,在我五歲的時候,就應該被應無情掐死。也許,在我五歲的時候。就應該不要和應無情相遇。也許,在我五歲的時候,就應該不要感受那溫暖。也許,在我五歲的時候,就應該還是個孩子。也許,在我五歲的時候,就應該不要把應無情頂替娘,當成活下來的牽絆……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卻發現自己沒有死,那一刻,我心如刀割。終究,我還是沒能見到娘,還是沒有見到無情。
當看見同樣躺在遠處的應無情時,我甚至認為自己其實死了。我跛著自己的腳,艱難的一步步走過去,當感受他微弱的呼吸時,我的淚,當場落下。嚎啕大哭……
他,根本沒有死。
在谷底的生活。沒有人,沒有煩擾,沒有喧囂。有的只是寧靜,和一片葵花。其實,我不愛葵花,只是,這谷底卻開的旺盛。而這花陪伴我和無情,在谷底一起生活,見證了我和他之間。不是一場夢……
其實,他一直沉睡。可是,我卻覺得滿足。他有溫度,他還活著,他乖乖的躺在我的懷裡。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是否還會記得我,整整五年的分離。現在,我已經成年了,不僅是聲音,連樣貌也變了。不知道,無情,他是不是還記得我。
每一天晚上睡覺前,我都會祈禱明天他會醒來。然後高興的跟我說“我記得你,你是千疏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