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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謙還跟楊中元講,徐小天以前讀書讀得不好,是因為夫子講得太生硬他聽不懂,如今換了有耐心的韓世謙,他自然就顯現出聰慧與機靈來。
楊中元聽了,心裡也想了許多。
雖然他自己是個廚子,也不覺得廚子低人一等,可這卻是辛苦活。日日站在灶臺前,冬日還好,夏日是真的挺遭罪。徐小天來家裡時間不長,可已經被程維哲跟楊中元看做是自家的孩子了,聽到他讀書挺好,自然想讓他走別的路。
但這話,程維哲卻不知如何跟徐小天說,只找了藉口讓他安心在家跟韓世謙學習。
這會兒聽見徐小天求他,也假裝不知,扭頭卻對韓世謙道:“師父,今日有個叫顧寒亭的長輩來鋪子裡找您,說如果您願意見他,明日他還在鋪子裡面等。”
韓世謙似乎許多年未曾聽到這個名字了,他表情一瞬間有些恍惚,有些迷茫與懷念從他面上一閃而過,最後剩下的卻只有平靜:“二十年……未曾見過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抱歉今日晚了五分鐘QAQ
☆、第123章 悅安
二十年之前;那不正是韓家出事的時候?程維哲跟楊中元對視一眼,都沒有接過話茬。
當年的事情;無論韓世謙淡漠不提也好,似根本不上心也罷,都是他心底最深的那道傷疤。
見他們兩個都沒敢回答;反倒是韓世謙自己笑笑;說道:“他也不知現在如何了;那時候他才十來歲的年紀;活潑著呢。”
楊中元聽了師父這句話,突然發現;顧寒亭跟韓世謙的氣質特別像。
都是那樣出塵,那般淡然。
“師父;他現在是衢州有名的儒商了;我們昨日見他,看起來是個相當穩重儒雅的長輩。”做商人簡單,做大商人難,做成人人稱讚的儒商更是難上加難。能被人稱一聲儒商,實屬不易。
韓世謙卻直搖頭:“那時候我跟父親去帝京,他也被他父親帶著,還是個少年人。老是跟在我後面叫哥哥,想在想來也是年近四十的人了。”
程維哲頓了頓,道:“那師父明日是去還是……?”
“去吧,也算是早年故交,既然咱們來了衢州,還是要見上一見的。況且,將來都吃這碗飯,怎麼也要把話先說開。”
韓世謙說完,便很快換了話題,程維哲跟楊中元知他想起往事,心中肯定頗有些紛亂,便簡單講了幾句,自回了主屋休息去了。
韓世謙笑著送他們出了院門,回來獨自一人坐在桌邊品茶。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要喝茶的,彷彿只有那悠然的香氣,能撫平心裡的難過。
倒是周泉旭安頓好徐小天,過來瞅他,見他這個樣子,便知他又思緒翻湧:“那麼多年的事情了,你就不要總是日思夜想。”
韓世謙笑笑,隨手倒了杯熱水給他:“泉旭,你說我當年是不是太傻了?人家明顯是在騙我,可我卻一廂情願認為我們是最合適的人,結果到頭來家破人亡,我對不起韓家的列祖列宗啊。”
周泉旭見他臉上的笑容再也撐不住,話語裡也滿滿都是苦澀,心裡突然如針扎一般疼。
在他看來,韓世謙簡直如天之驕子一般,他是個很出色的人,生得好,也長得好。可他年輕時順遂,到頭來卻經歷這樣的磨難,如果是他碰到這樣的慘事,恐怕自己一個人是活不下來的。
可他卻撐了下來。
能這樣,已經實屬難得。
“世謙,我沒讀過幾年書,但自問看人還是準的。有些人,就算你再精明,也防不住他們包藏禍心,就算你拆穿一次,他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方法來奪取你的一切,無論怎樣都要辦到。他如果一心要謀劃你們家的一切,那你怎麼防範,也都逃不出他們狠毒的心腸。這事情不怪你,只是對手太過陰狠了。”
周泉旭安慰道。
他一向心直口快,也不太會說話,能說出這一番話來著實不易。
韓世謙安靜聽著他的話,最終嘆了一口氣:“謝謝你。”
周泉旭見他目光深邃,沉澱了所有歲月與風霜的面容那樣睿智,也那樣滄桑。
那聲謝謝你,大抵是對能為他這樣著想的周泉旭,最好的回答。
“客氣什麼,我們是朋友。”周泉旭起身,把他手邊的茶壺端走,“大夜裡的,少喝點茶。行了,不要多想了,早點睡吧,明個還要忙。”
他倒是很果斷,韓世謙伸向茶壺的手頓了頓,最終垂了下來,好半天才低笑出聲:“恩,你也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