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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夏日裡最嫩的槐葉用開水略微浸一浸,然後便研細濾清汁,和麵做淘,煮熟之後盤在碟中,青碧可愛。
一般冷淘都是澆了醋和醬油來吃,可楊中元今日卻偏要做一個澆頭來配。
三脆澆頭,想來在這悶熱時候,最是得用不過。
取了最新鮮的嫩筍、小蕈與枸杞頭,加鹽焯熟,用少許香熟油、胡椒、鹽,再加醬油、醋拌起來,一道清清爽爽的三脆澆頭便成了。
這三樣食材,有鮮有脆,有爽有香,稱之為三脆最是適宜不過。
等把這幾樣的食材都準備好,楊中元才取了兩條鰣魚開膛破肚,先把魚腸仔細洗乾淨,卻並不打去魚鱗,只衝乾淨魚上的血水。鰣魚的鱗不硬,又兼具清熱解毒的功效,所以一般都是不去的。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平時處理起這些魚蝦河鮮,楊中元一直迎刃有餘,可今天他卻覺得手上的血分外刺目,魚肉天生就有的腥味彷彿從四面八方籠罩著他,令他幾乎不能呼吸。
楊中元皺起眉頭,他憋著氣飛快處理好鰣魚,然後趕緊扔到一旁乾淨的盆子裡。
等做完這一切,他洗乾淨手,這才跑到廚房外面狠狠喘了幾口氣。
大概是沒有睡好吧,楊中元如是想著。
他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見已經臨近午時,便不再想這些有的沒有的,轉身回了廚房,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把冷淘揉好醒上,再把雞肉煮進鍋中,然後他才開始調蒸鰣魚用的調料。
鰣魚是極為名貴的魚,與河豚、刀魚一同被稱為“沙羅三鮮”,只純用料蒸煮,出來的味道也是極鮮。因為鰣魚名貴,所以一般人家也並不吃得起,但楊中元對吃實在是太執著了,就算他並不是個浪費之人,也毫不猶豫把僅見的這兩條買了下來。
心底裡,他想把世間最好的味道都送到家人桌邊,讓家人都能品嚐到至珍之味。
有詩云“芽姜紫醋炙鰣魚,雪碗擎來二尺餘。南有桃花春氣在,此中風味勝蓴鱸”,只這一首詩,便能窺見鰣魚的鮮美滋味。
楊中元的做法跟詩中講的還是略微有些區別,他把花椒、砂仁、醬研磨細碎,另外再加一些糖和豬油,出來的味道更甚。之後便取出平時溫酒用的錫鏇,把魚放入,然後用剛調的調料再加入水、酒、蔥一起淋在魚身,下鍋蒸熟即可。
做完這個,他便又去拌三脆澆頭,等到都做好了,廚房外面突然響起長青的聲音:“元老爺,老太爺跟哲老爺已經到了門口。”
楊中元一聽,立馬扔下廚房裡的鍋碗瓢盆,草草洗乾淨手,把膝上的圍裙隨便一扯,開啟門便往外跑。
長青站在原地看他背影,想要跟著他跑出去,卻不料身後的廚房裡傳來燉煮的“咕嘟”聲,長青的腳步頓了頓,最後只得無奈留下來照看廚房。
他雖然並不是大廚手藝,可也會做一手家常菜,楊家人口簡單,程維哲跟楊中元經常不在家用膳,楊中元又不用他時時跟著,所以其他幾口人的飯大多都由他來做,照看一下塘火,不可謂不簡單。
頭上太陽很大,耳畔知了吵吵鬧鬧,楊中元一路小跑,終於在臨近院門的時侯緩下腳步。
說實在的,十天未見,他真的有些想程維哲。
這一年來,他們幾乎時時刻刻都在一起,嫌少有分開的時候。
楊中元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低頭捋順了衣服上的褶子,這才抬步走了出去。
他突然想起來,去年他剛回來,程維哲鋪子裡面有事,許多日子都沒去麵攤,他當時心裡也十分著急,就連煮麵的時候也有些恍惚了。
可現在,似乎跟那個時候不太一樣了。
或許是感情變了,也更或許是兩個人真的太習慣生活在一起,如今這樣猛地分離,反叫他們心裡的思念越發深重。
他想他,思念他,擔心他,就算這個人不在身邊,卻也覺得他似乎還在這座宅院裡。
臥室的榻上還扔著他經常穿的常服,書房的桌上擺著他還未讀完的書,就連茶室裡的水壺,也還淺淺留了一個底,等著主人回來給它重新洗淨。
或許是因為熱,也或許是因為擔心,楊中元這段時間都未曾睡好,那個新添的嗜睡毛病似乎一夜之間便治好了。他又變得跟以前一樣,每日早早起來,然後忙忙碌碌。
楊中元慢慢往前院走去,小路兩旁是新開花的珍珠梅,小小白白的花苞圓滾滾的,有的已經迎著金烏舒展了身體,有的卻還在酣睡。
花壇後面,四季桂正垂著嫩黃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