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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淮南才是本朝第一強軍。到最後,很多人都是靠著意志在硬撐。這已經不能說是士氣了,而是傲氣,更是死也要死在第一把交椅上的執拗。
到最後,已經習慣了搶完就跑的西麓人終於受不住了。在淮南軍一次出城衝殺中,居然左翼大片士兵潰逃。逃兵引起了連鎖反應,一時間很多英勇奮戰的西麓勇士打著打著發現敵人就從身後衝上來了,敵軍的身後,是自己只顧著逃跑的兄弟。
很多逃跑的西麓人也不是沒有血性。他們只是心中沒有那麼多名傳千古的野心,大部分都只以為這次打仗和以前一樣,搶完大家就可以回家了,最多是走得遠了些。現在碰上硬茬,自然要退,反正搶到的已經不算少了,甚至佔下兩座城。但千年來的部族習慣讓他們甚至不想要城池,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已經足夠好,沒必要非得生活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
西麓大軍本就鬆散,這樣一場大敗,古特手下的部落居然沒幾個繼續跟著他了,大部分變作馬匪劫掠百姓。他們已經深入本朝腹地,各城的守軍遠沒有邊軍的戰力,剿滅起來十分困難。
顏似玉揉著眉心道:“這樣下去,只怕到了本宮當皇帝的時候都解決不了。”
董彥前些日子去了江北軍,順便見了在北方辦事的長佩一脈的同僚們,對襄安公主佩服得五體投地,滿臉紅光道:“殿下放心,既然淮南軍已經死傷殆盡難以成軍,不如便讓他們去剿滅那些西麓匪徒。”
顏似玉忽然犯了痴,搖頭道:“可本宮總希望自己的天下乾乾淨淨沒有一處不周整的,好幾只蟑螂到處亂爬算怎麼回事。”
話語中已將江山皇位看作自己的囊中之物。
董彥在他身邊多年,對他的脾氣也有些瞭解,知道這人做事盡求完美,正如葉聞天送上的計策中,他獨愛白鶴城中一舉殲滅的壯闊與爽利。
“可惜江北軍中留守之人不多,否則倒可在邊境守株待兔。”
董彥試探道,卻沒提那些人在本朝土地上樂不思蜀的怎麼辦。
“不是還有江淮軍?”顏似玉道,“溫良說竇沙暴不錯,讓他先將西麓最大的幾股部落滅了,剩下的散兵遊勇掀不起風浪。”
“屬下擔憂竇沙暴到底是初次領兵,上一仗也有溫良撐腰,江淮軍更是出名的難帶,若是敗了,豈不是要將殿下的臉面丟光?”
“他必須抓住江淮軍。”顏似玉顰眉搖頭道,“溫良在軍中名聲太大,這次連葉聞天都甘為副手,再將江淮軍留在他手裡本宮不放心。竇沙暴這人本宮見過,雖然曾經是他的手下,但天性質樸,萬萬做不來太出格的事。”
董彥的目光下意識落在顏似玉髮間的簪子上。長佩宮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收到一根從戰場上送來的雕工粗糙用料簡陋的簪子,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大半年。
若說沒放在心上,偏偏殿下每日都戴這與他一身濃豔裝扮極其不符的簪子,若說真上心了,除卻戴簪子之外,殿下對待溫良反而比其餘臣子都要嚴苛許多。
竇沙暴做不出忤逆之舉,溫良更做不出,可殿下似乎對溫家兄弟格外提防……或者說,看重。
溫和本不必殺,以他的性子只要安撫好了,未必會對長佩宮下手,殿下卻急急將他殺了,甚至不惜自己動手。
董彥掌管長佩宮的刺客,百八千刺客中,溫和是他見過的最奇怪的一個,也是最討人喜歡的一個。他的眼睛總是溫暖多情,白袍白馬配一把銀光閃爍的寶劍,招搖得更像初出江湖的名門少俠,而非見不得人的冷酷刺客。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董彥大概能明白,溫和的死因不是他私自與項古聯絡並丟失兵符,而是他這把劍太過鋒利。
世間幾乎沒有溫和殺不了的人,偏偏他又是個放蕩不羈遊戲人間的性子。旁人做一件事做了大半輩子,定要有股子執念,他卻沒有,如無根的浮萍,追尋自己的對錯,誰都抓不住他。
對錯總是在變,顏似玉也無力保證自己在溫和心中一直是對的。萬一有一天,溫和終於發現顏似玉已經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這把劍是不是就會架在顏似玉的脖子上?
也許溫和最大的錯誤就是當了一個刺客。
刺客本不長命,可溫和死時,宮裡宮外無數人心中都湧上淡淡的悵然。因為他太奇怪了,奇怪得像京城中一道明豔的風景,一碗乾乾淨淨的白粥。明明京城該是顏似玉的衣裙般堂皇而荒唐,董彥的長衫般文雅又深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