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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崩塌起來甚至不如一幢土坯房子,連個足夠驚人的聲響都沒有。
太靜了。
在這片死寂中,連人說話,都顯得擲地有聲,不容反悔。
他左手握著太子的手,右手握著自己的兒子,身後敞開的宮殿大門外,是一列列羽林軍。
顏燁穿著他登基時穿的那身龍袍,吊死在議政殿的大梁上。腳上那雙金色方頭朝靴就在兩個孩子眼前晃啊晃,上面的花紋被淚水浸染,只能看見色彩模糊成一團。
他這一生都是這樣吊著,其實他很高,可他總覺得顏似玉比自己更高,所以不得不把自己吊著,維持著居高臨下的姿態,實際上吊得越高,他自己越痛苦。
太傅來過了,只看一眼,便在顏燁靈前將太子交託給溫度,老淚縱橫道:“陛下總以為自己比不上,所以就真的比不上了。他卻沒想想,他這顆大樹上這麼多猢猻,那人比得上嗎?”
溫度和太傅都是這顆大樹上的猢猻,如今樹倒了,不知另一棵大樹肯不肯收留。
溫度緊緊攥住兒子的手,平平無奇的臉孔淡到了極致,竟與抱著劉萬骨灰的董彥有幾分相像。
他幹了比輩子偷偷摸摸的勾當,卻自問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想不明白,溫家到底犯了那位殿下什麼,要趕盡殺絕。
“顏如花,不,顏似玉應該已經收到御璽了,他的人馬上就到。太傅還是避一避吧。”
“你不走?”太傅這樣說,目光卻落在他左手牽著的太子身上。
兩個孩子到底是在宮中長大的,此時雖然小臉慘白,卻一聲不吭,只兩雙眼睛偶爾掃過兩個大人。
溫度搖了搖頭,道:“皇上得知葉聞天背叛後立刻交出御璽,他未必會對太子下手。反而是我……我大哥還可以說是各為其主,可他連溫和都殺了,溫良的淮南軍也死傷殆盡,若我活下來,定要和他作對到底的。”
這是決意一死了。
太傅何等精明的人物,聞言立刻道:“你這孩子別想託付給老夫,老夫明日就上表請辭,回鄉養老去了。”
溫家子嗣單薄,近幾代都只有一根獨苗,難得有了四個人中龍鳳的兒子,卻一個個不得好死。溫文、溫和、溫良三人都無子嗣,溫度手裡握著的,是他們溫家最後的血脈。
溫度看向頭頂上顏燁,他佈滿血絲的雙眼往外突出,不得不讓人想起死不瞑目四字,即使溫度知道,吊死者十之□□會是如此情況。
每一天死不瞑目的人都很多,絕後的人更多,他們又憑什麼特殊?
“罷了。”
多麼灑脫的兩個字,無法可想,佯裝看破。
只希望顏似玉看在溫良始終忠心耿耿的份上,讓他娶一房妻室傳承子嗣。
顏似玉得知顏燁自盡時已經晚了,他只能狠狠瞪著顏燁的屍體,顧忌名聲連鞭屍都不能夠。
這人死得太壞,比廢帝還壞。皇帝無緣無故懸樑自盡,最受懷疑的肯定是之後繼位的人。顏似玉算計多年,為了讓自己的天下完美無瑕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顏燁這一死,就像把髒血灑在了他精心繪製的畫卷上,氣得顏似玉當時臉上就變了臉色。
若項古在,少不得站出來打圓場,其餘官員卻沒這個膽子。他們中也有極得聖心的,但數年前顏燁大肆打壓長佩一派的官員,大部分明面上的人都因此去北方避禍,幾年不在主子面前晃悠,也不知昔日恩寵還剩幾分。更何況顏似玉換上男裝後氣質大異,伴君如伴虎,眾人一時都不敢冒頭。但見一極高極壯的漢子走出來,行禮道:“啟稟陛下,先皇不自量力,竊據高位,竟受天罰而亡,可見這皇位確實不是誰都能佔的。”
那漢子正是葉聞天。
“葉將軍智勇雙全,竟連老天爺的意思都明白了。”顏似玉刀片兒似的眸子刮在他身上,沉吟片刻後道:“那就由葉將軍宣告天下吧,大內侍衛留下的那些人孤就都交給你了,莫要讓孤失望。”
葉聞天一介武將,在江北之外也無甚人脈,顏似玉竟將此事交予他。大內侍衛中許多高層叛逃,非但不能成為助力,其本身就是個大麻煩。底下的臣子們面面相覷,摸不準下任皇帝陛下是想為難他還是提拔他。
最知君心的董彥出列道:“陛下,溫度已被壓入大牢,只等陛下登基後問斬。他手下的大內侍衛基本已經向陛下效忠,只有數人潛逃在外。”
葉聞天心中一動,就聽顏似玉道:“與廢帝留下的那些人相比如何?”
董彥答道:“人數不及,但危害遠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