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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心中早已做好準備,然而聽到這句話卻忍不住依舊覺得傷心難過無比,便微微頓下了腳步,看冰冷月亮落在空蕩蕩的院子裡,只覺得痛得揪心,又深入骨髓,吸一口氣都泛著疼。
“你不要難過。”鳳先生輕輕拍了拍我的背道,“也不必苛責自己,我是說不好治,又沒說不能治。他這毒的確蹊蹺,我們醫家講究快毒易,慢毒難,意思是很快發作的毒藥雖看著來勢洶洶,然而解毒也是輕而易舉,因為它發作的快,我們發現的也及時些;然而慢毒卻是慢慢擴散,極易損毀根基,似附骨之疽,等發現時,即便何等大能,也無力迴天了。”
“而巫瑞這毒,我雖從未親眼見過,但在書上卻有記載過,我回去研究研究。你現下不必急切,這毒雖讓巫瑞看不見,但卻並未擴散開來,也是好事,再說了,他是習武之人,暫時的失明並不是太嚴重的事。”
還能治……
我有些恍惚的看了看鳳先生,還未來得及完全消退的絕望與狂喜一起湧上心頭,剛想開口說什麼,卻忽然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醒過來的時候,一團燭火在我左側影影綽綽,人影憧憧紛亂的路過我身側,我頭疼的厲害,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按著我的肩膀將我拉起來一陣搖晃。
“停……”我虛弱的喊出聲來,試圖震耳欲聾,但實際上只是輕細的像是個內斂羞赧的姑娘家。
好在那人總算停了下來,又拿了冰涼的巾帕貼在我的額頭上,我總算能睜開眼來了,只見樂逸擠在我面前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我,笑得好似天上掉金子全砸在了他懷裡一般叫人發毛。樂逸笑得眼睛不見縫兒,身體顫得厲害,簡直可用花枝亂顫四字形容,我警惕的往後挪移了幾步。
樂逸笑得停不下來,抽著臉試圖做出一副關懷的模樣卻更顯得扭曲,最後咯咯笑道:“你還好吧慕丹?”
“……我看你不大好。”我道。
這完全沒打擊到樂逸,他忽然往我手心裡塞了一個東西,極為專注又快活的看著我,認認真真道:“月兒答應我同我成親了,就在半月後。好慕丹,你一定要同我一起回去,花家四秀說要搶婚時要我好看,我有你這麼個朋友,我才不怕呢!”然後他就東倒西歪的笑到角落裡去了,背影搖晃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我低頭一瞧,竟是一張喜帖,紅豔豔的頗為喜慶。
這倒是樁難得的喜事。
我微微一笑,不由也為樂逸高興起來,但看他這般模樣卻痴傻的很,不由問了問不遠處的冥醫道:“他這個樣子多久了?”冥醫臭著臉轉過頭來看著我,我才發現他梳在前胸的兩根長辮子沒了,鬍子倒被扭成了麻花,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個瘋子笑一晚上了。”冥醫惡狠狠道,“笑笑笑,隨你們倆笑,看笑不死你們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笑夠了才停下來,頗為不好意思的問道。
冥醫抬頭瞥了眼我,然後低下頭繼續搗藥,心不甘情不願道:“更夫剛才剛敲過梆子,三更天,你把鳳小哥嚇壞了,他幫你診治了一下發現你身體裡有巫蠱,現在翻書去了。你今天把鳳小哥嚇成這樣,等著慕元清找你麻煩吧。”
“我可沒有辮子給慕莊主剪。”我對鳳先生微感愧疚,卻忍不住又應了冥醫一句,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惱怒的撇過頭去不再理睬我。
等我下了地,才發現蘇驚鴻已經醒了,他一身的傷,幾乎被雪白的紗布包成了一個人繭,沉默而冰冷的看著氣息微弱的杜道長。我初見他時覺得他像冬日初雪,然而此刻卻如冬至,寒露掛霜,大雪封江,冷若磐石。
燭火未能給他帶來半分暖意,我同冥醫老爺子的笑語、樂逸的歡喜也傳不到他心中。蘇驚鴻看起來像是個被掏空的人偶,那般悽楚而不知所措的看著杜道長,卻連碰他都不敢,只剩下了漫長而無休止的等待。
時間永遠是越等越長,叫人備受煎熬。
我不知該怎麼安慰他,便只在屋內尋了件袍子給他披上,他倒也不言不語,沒有拒絕反抗,一心一意的看著杜道長。
過了好一會兒,藍玉泉也走了進來,他揹著一個大大的藥箱,冥醫一見他就飛撲了上去——抓住了藍玉泉的衣領,咬牙切齒的問道:“你不是說談慕丹這小子溫柔和善,在江湖裡都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老實人,好欺負的很嗎?”
“我可沒說好欺負的很。”藍玉泉輕輕拂過了冥醫的手,頗為平靜的笑道。但當他即將要說下一句話的時候,卻忽然被冥醫打斷了。
“你別笑了嚇死人了